那許氏大宅規模甚巨,韓慶之沿著回廊走了好一段兒,才來到中庭的月亮門前。借著星光仰頭望去,隻見一棟棟青磚碧瓦的房屋勾心鬥角,往少了數,也有二三十棟模樣,卻不知道哪一棟,才是許舉人今晚的住處,身邊親信打手共有幾人?
“離開部隊太久,終究還是生疏了?”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後頸,韓慶之心中好生懊惱。
奉命以商人身份前往非洲執行任務那幾年,他雖然成績斐然,還差點兒做了酋長。主要靠的卻是經營能力和權謀,不再像當初在陸戰隊時那樣親自下場與各國精銳廝殺。
而上輩子在陸戰隊,他也向來是團隊作戰。許多準備工作都由隊友負責來完成,很少需要他親自操心。
今晚重操舊業,他才霍然發現,自己的本事竟然退步了這麼多?同時也迅速意識到,戰鬥團隊的組建工作,已經迫在眉睫。
“這黃二狗子,今晚又跑哪偷懶去了?紅毛威爾要看靈緹,這麼久,他還沒給老爺把靈緹帶過去?”
“還能哪裏去?順路去小翠兒那邊起膩了唄!他啥德行你不知道麼?眼饞廚房裏的小翠丫頭很久了。”
“小翠,一百四十斤那個?他可真是好胃口!”
“別胡說,小翠雖然矮了點兒,胖了點兒,怎麼可能一百四!被她告到九夫人哪裏,小心你的嘴!”
正愁無人問路之際,月亮門另一側,忽然傳來幾聲低低的調笑聲。卻是兩名腰間插著鋼刀的惡仆,結伴向回廊這邊走了過來。
韓慶之立刻有了計較,整理了一下臉上的麵紗,一側身貼上了月亮門旁的矮牆。
兩名惡仆說說笑笑地從他麵前走過,絲毫沒察覺到,月亮門旁多了一個人。
韓慶之悄然從背後撲上去,先用鋼針來了一記突刺,用鋼針捅穿了左側惡仆的腎髒。緊跟著,又是一記手刀,將另外一名惡仆砍暈在地。
這幾下幹脆利落,從頭到尾,都沒給對方反抗的機會,也沒讓對方發出任何聲音。
彎腰將死去的惡仆拎起來,丟到回廊附近的假山之後。韓慶之又快速拎起被自己打暈的另外一名惡仆,先用手指在其人中處狠狠捏了兩下,隨即,又快速抽出此人腰間雁翎刀,壓在了其喉嚨上。
“嗯嗚——快來,饒命!”惡仆從昏迷中蘇醒,本能地就想呼救。然而,喉嚨處忽然傳來一股刺痛,讓他迅速又將聲音憋回了肚子。
“不想死就別廢話!”韓慶之將刀稍微抬了抬,低聲喝問,“許舉人住在哪棟房子裏,可否睡了?他身邊有幾個親信?手裏可有火銃?”
“好漢饒命——”那惡仆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屁股下登時就濕了一大片。
“閉嘴,回答問題?然後再說其他?”韓慶之把眼睛一愣,無形的殺氣,從體內噴薄而出。
“我說,我說!”那惡仆平時仗著許家的勢力欺壓良善,哪曾遇到過真正的豪傑?登時,又接連打了幾個哆嗦,隨即,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許老爺還沒睡,正在客房招待紅毛威爾。他身邊有兩名親隨,沒帶火銃。紅毛威爾身邊有一個親隨,帶著一把需要點火的短銃!”
“客房在哪?紅毛威爾是誰?”韓慶之眉頭輕皺,繼續刨根究底。
“好漢爺爺饒命,過了這道月亮門,直走,再過另外一道門,左首第二棟就是客房。紅毛威爾是從雞籠來的,找,找我家老爺幫忙弄卷煙的機器和秘方。他說,他說定海屯的卷煙肯定用了特別的機器和秘方,紅毛那邊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拿到手。饒——”
刀刃快速橫拖,血光飛濺。
不需要繼續再聽了,韓慶之已經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所有答案。
怪不得許舉人冒著得罪陳永華和沐管家的危險,也要強行入股煙廠。原來是其背後的主人,荷蘭東印度公司看上了卷煙的製造機器和秘方!
將屍體拖到一旁,韓慶之拎著許家惡仆的雁翎刀,快步進入月亮門。才走了十幾步,就看到白天見到過的許二管事,提著燈籠走從另外一條步道走了過來。
“喵——”韓慶之果斷學了一聲貓叫,迅速將身體藏在了樹後。許二管事快速停住腳步,詫異地舉頭張望,卻什麼也沒瞧見。
“哪來的野貓,早晚燉了你!”低聲罵了一句,他繼續往前走去。轉眼間,就將韓慶之甩在了身後。
韓慶之毫不猶豫追上去,左手許二管事的嘴巴,右手雁翎刀橫在此人的脖頸處奮力一勒。無聲無息地,就將此人送回了老家。
有股久違的興奮,迅速湧遍了他的全身。韓慶之踩滅燈籠,大步流星直奔下一道月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