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案情複雜,你謹慎一些,也是應該!”對仵作周通的回答非常滿意,捕頭柳泉輕輕點頭。
隨即,又快速抬起頭,向遠處的一幹白員們吩咐,“來人,將除了許老爺和十三夫人之外的所有屍體,先用馬車送去義莊。天氣炎熱,周仵作可以到義莊那邊仔細查驗傷口。以便查驗過後,立刻下葬!”
“是!”白員們齊聲答應,隨即匆匆去準備馬車,收攏屍體。
屍體一挪動,案發現場就破壞了,而到底許舉人是被誰所殺,捕頭柳泉卻沒給出任何結論。
向來以賢惠著稱的許夫人,哪裏肯依?立刻帶著一群小妾衝出來,攔住柳泉哭泣喊冤。
而那捕頭柳泉,也是個極其會做人的。先當眾許諾,一定會將所有凶手捉拿歸案,告慰舉人老爺的的在天之靈。然後,又含著淚向許夫人解釋,天氣炎熱,屍體在家中放久了,會引起惡疫,央及無辜。
許夫人當然不肯輕易讓步,發誓自己寧可染疫而死,也要為丈夫討一個公道回來。然而,最終,卻不耐柳泉和家中幾個長輩的苦勸,才含著淚鬆了口,準許衙門將除了自家丈夫和“姐妹”之外的其他屍體帶走。
一番折騰下來,也就到了下午。周仵作卻不能去吃飯,又餓著肚子,來到了義莊,按照捕頭柳泉指示,將驗屍報告寫成海盜結夥上岸,到許家殺人奪財,才算收工。
仵作在衙門中不可或缺,地位卻非常低下。其他差役拿了驗屍報告,便徑直去向柳捕頭交差,沒人再願意搭理滿身血跡和死人味道的周仵作。
隻有周仵作新收的徒弟鄭遠,雖然上午時挨了打,卻不記仇。耐心地等在了義莊門口,見到自家師父後,立刻送上一壺烈酒和三個夾了狗肉的饃饃。
烈酒和狗肉,在仵作眼裏都是至陽之物,可以驅邪。所以周仵作也不跟自家徒弟客氣,隨便到海邊洗了洗手,立即開始大喝大嚼。
“師父,從院牆到客房,再從客房到側門的屍體,明明是同一個人所殺……”鄭遠求知欲非常旺盛,眼巴巴地等和自家師父吃飽喝足,立刻上前替他捶背。
“小兔崽子,看起來龍睛虎眼的,這腦瓜怎麼不開竅呢!”附近沒有外人,周仵作不用再保護自家徒弟。翻了個白眼兒,大聲數落。
“還請師父教我學個乖!”鄭遠卻是不服,停止捶背,拱著手懇求。
“你有證據,是許夫人派人藏起了銀子,殺掉了胡賬房和許舉人的第十三房小妾麼?”仵作周通扭過頭,翻著白眼提示。“或者說,你拆穿了許夫人,能得到什麼好處?萬一她不肯認賬,反咬你汙蔑,大把銀子使下去,上頭信她還是信你?”
“這……”鄭遠先是一愣,隨即麵紅過耳。
“還有,從兩頭死狗那,一直到許家客房,一共幾具屍體?從客房到賊人離開的側門,又是幾具?”周通教導徒弟卻是盡心,繼續循循善誘。
“從死狗屍體到客房,是,是十四,不,至少十五具屍體。”鄭遠被問得又是一愣,顧不上再懊惱自己不通世務,皺著眉頭統計,“從客房到側門,一共有,十七,十八,不對,一共有二十一具屍體,其中十好幾個是背後中刀!”
“一個人,從死狗到客房那,可以算是偷襲。從客房到側門,卻是殺了許舉人之後,不急著逃走,又殺散了結伴趕過來捉拿他的家丁,才大搖大擺地離開。”周仵作又瞪了自家徒弟一眼,歎息著總結,“這種膽子和本事的人,放眼全天下,你能找到幾個?算成海盜結夥作案,衙門就可以把案子交給福建水師去管,無論什麼時候去凶手,都不用自己出馬。如實向上彙報,說作案的是個獨行大盜,一旦上頭限期捉拿凶手,柳捕頭帶著全衙門的兄弟找上門去,又夠此人砍上幾刀?!”
“這,這……”傍晚的海風已經涼了,鄭遠額頭上,汗珠卻一顆接一顆往下掉。
“還有!”唯恐他汲取教訓,日後給自己惹禍上門,仵作周通瞪了他一眼,繼續低聲質問,“半夜三更獨自一人,殺穿了許舉人家,卻又不拿一兩銀子,不傷害一個女人,這種好漢,會是獨行大盜?”
海上的鄭家、李家、劉家,還有福州城內的錦衣衛,這種人無論去了其中哪一家,會混不上一個客卿做?”
“小子,這案子背後,水深著呢!別以為就你眼神好使,劉捕頭,張捕頭,還有幾位快手,誰比你眼神差?”
“他們幾位,能好好的活到現在,又有哪個不是人精?”
“連他們幾位,都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案子,你有幾條命,非要衝出來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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