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個月將俘虜和倭寇的首級,交給俞千戶之時,已經向俞總兵主動請纓,從明年起,福建水師的火炮,都由定海炮廠提供!”笑著向沈玉蓉和侯二孬兩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韓慶之柔聲說道。
他說話的速度很慢,卻條理非常清晰,“俞總兵在三天後,就派人給我送來的手令,準許我試製火炮。所以,我不是在私造軍械,你們兩個,也不用擔心我被抄家下獄。”
“至於虧本和追責的擔憂,你們說得其實非常在理。”笑著抬手拍了下麵紅耳赤的侯二孬,又朝著沈玉蓉點了點頭,韓慶之繼續補充,“但是,我卻認為,咱們不能因噎廢食。並且,鑄炮也好,造船也罷,如果隻是著眼於船和炮的本身,咱們的眼界就太窄了,今後路也會越走越窄!”
“二哥說得有道理,我剛才多事了!”侯二孬聽得似懂非懂,卻習慣性地選擇了唯韓慶之馬首是瞻。
而沈玉蓉,卻不像侯二孬那樣,喜歡盲從。眨巴了幾下迷茫的眼睛,柔聲詢問,“因噎廢食?為何是因噎廢食。還有,如果造船和鑄炮,不著眼於船和炮,又要著眼於什麼地方?”
這就是沈玉蓉令人欣賞之處了,不懂就問,問而能學,並且還懂得質疑。
韓慶之聽了,又欣慰地點頭,“火炮賣給水師,肯定賣不上高價,甚至有可能賠本。而火炮在使用中炸膛,也可能被人誣陷咱們的造炮不盡心。這兩件風險,都可能發生,但是,如果咱們因為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就連炮都不敢造,便是自己把自己前路斷了。”
知道沈玉蓉很難理解這些話,頓了頓,他繼續解釋,“有句話,叫事在人為,如果咱們的火炮,品質比那邊所造火炮強出一大截,俞總兵那邊,相信也不能讓咱們賣得比卜加勞炮廠的要價還低。如果在保證火炮品質的情況下,還能將成本降低一到兩成,則杜絕了賠錢的可能。至於被人誣陷,咱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想誣陷咱們,總得要衡量一番代價。此外……”
笑著抬起手,韓慶之指向土丘頂部高高聳立的風車,“見到風車了麼?如果咱們不造火炮,便不會請鄧肯來幫忙造它。而風車隻要動起來,可不光是能帶動那個叫做鼓風機的大家夥,咱們的畜力圓鋸,早晚也要變成風車拉動。還有,鑿子,鑽頭,大錘,如果一半兒需要人力和畜力的工具,都改用風車帶動,你算一算,咱們能省多少錢,而出活量(效率)又能提高多少倍?”
“以此類推,你那邊研製蓋倫戰船,裏邊很多設計思路和部件,也可以用在漁船和貨船上,甚至用在別的地方。隨著咱們的炮廠和船廠,不斷推陳出新,定海屯,甚至金山衛,就可以不斷用上新物件,讓咱們賺得更多。比如咱們那個木頭冰箱,如今已經賣到的廣州。雖然金山衛裏,有十幾家船塢在仿製,但是儲存冰塊的銅甑和冰塊,全都是由咱們一家專供。光這兩項收如,就足以供應繼續研製戰艦和開銷!”
這番話,涉及到了二十一世紀的產業鏈,產業集群和尖端科技向民用和商用化轉移等概念,饒是韓慶之講的深入淺出,還拿了原始冰箱做例子,沈玉蓉依舊聽得頭暈腦脹。
喃喃半晌,她決定先記在心裏,再慢慢揣摩。然而,卻抬手揉了自己的額頭幾下,鄭重地強調,“你說這些,我聽不太懂。但是,我相信你說的肯定有道理。我現在隻想提醒你一件事,俞總兵已經年過花甲了,他在福建總兵的位置上,自然不會強行壓價買你的火炮,也不會讓人隨便攀誣於你。可哪天他若是不在了,你又如何保證,新來的總兵,不是個黑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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