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萬萬使不得!”鄭大旗聞聽,立刻紅著眼睛擺手,“二哥,你聽我說。你對兄弟們的好,我們都知道。可我和二孬,大誌,整天吃你的喝你的,還寸功未立,哪有資格做百戶?更何況,你剛剛升任守備,就大肆提拔我們幾個,被外邊的人看到了,肯定會說你拿官位私相授受!”
這番話,他絕對出於真心,說著說著,眼淚就開始往外淌。
他父親鄭九斤,在福建水師拚殺了大半輩子,到老不過才混了個屯兵百戶。並且從總旗到百戶這關鍵一步,還是依靠從韓慶之手裏分到的紅毛首級。
而他,剛跟了韓慶之,就被委任為總旗,直接追平了他父親三十多年的努力。
做總旗還不滿一年,啥忙都沒幫上,又要升為實權百戶,如此快的升官速度,實在超出了他的見識範圍,讓他怎麼可能不覺得受之有愧?
“你們三個沒資格,誰有?”韓慶之被鄭大旗的憨厚摸樣,逗得莞爾。搖搖頭,低聲反問。“香煙和雪茄的秘方,新船的圖樣和試製步驟,還有我傳授給你們的《大屠龍術》,哪一樣,可以隨便讓外來的人知道?”
“這……”鄭大旗不僅眼睛發紅,臉也迅速紅得幾乎滴血。
他和侯二孬、方大誌三人不做百戶,肯定會有別的百戶,被上頭塞到韓慶之帳下。
無論新來的百戶是賢是愚,官職都在他、侯二孬和方大誌三人之上。屆時,對方哪天趁著韓慶之不在,要視察煙廠和船廠總部,他們三個,又哪有資格阻攔?
“就這樣定了。你如果覺得自己資格不夠,就努力盡快把資格賺回來。二孬,大誌也是一樣!”見鄭大旗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韓慶之笑著拍板。“至於官職私相授受,別人連坐營的實權遊擊,都敢隨便答應給許心素。我提拔幾個靠得住的弟兄做百戶,又算得上什麼私相授受?”
“二哥,我,一定不辜負你。”鄭大旗嘴笨,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啞著嗓子表態。
話音落下,他又迅速朝周圍看了看,低聲補充,“此事恐怕還牽扯到楊千戶和俞帥。你的定海屯,原本就置在金山衛之下。現在你做了定海守備,肯定又得從他手下分兩到三個屯子出來。另外,二哥你雖然有權推薦我等做百戶,可最終拍板的權力,終究還是在俞帥手裏。”
“俞帥才沒工夫管這種小事,我一會直接跟俞慶把話挑明了就行了。他應該知道,煙廠絕對不能讓外人染指。”韓慶之聞聽,立刻又笑著搖頭。“至於楊千戶,他如果介意被分權,今天就不會放任偉重主動找我要一個百戶實缺了。”
“你是說,楊叔早就知道你高升了?”鄭大旗聽得似懂非懂,瞪圓了眼睛追問。
“嗯,肯定知道了。並且,他樂不得我來做守備。畢竟,偉重跟咱們交情不錯,又在商行裏有股份!”韓慶之畢竟是差點兒做了酋長的人,不用費多少力氣,就能把楊萬裏的心思猜個一清二楚,“他沒什麼根基,又過了駕船殺賊的年齡,這輩子做到金山衛千戶,已經到頭了。而以他的歲數,用不了五年,就該歸家榮養,千戶位置,屆時也得歸了別人。所以,趁著自己還在位,多給偉重攢些人情。如此,將來即便他不做千戶了,偉重也已經跟咱們成了鐵哥們。咱們能走多高,偉重的前程就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