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山本雄三全軍覆沒?這怎麼可能?”距離定海屯六十餘裏遠的一艘千料大船上,許心素的兒子許康手扶桌案,長身而起,目光銳利的宛若兩把鋼刀。
如果按照二十一世紀標準計量單位,他身高足足有兩米,肩寬超過了九十厘米,肚子高聳,下巴也疊了整整三層。
驟然站立,壓得腳下的船甲板,隱約都發生了起伏。
船艙內的蠟燭,也受到震動,跳躍不定。忽明忽暗的光線,讓倉內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格外陰騭猙獰,如同一群地獄裏爬出來的鬼魅。
“消息,消息是趙百戶親自告訴小人的。他的屯子,與定海屯就隔了一座小山丘。”趕過來的報信的小嘍囉被嚇得心裏直哆嗦,抬手抹了下額頭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解釋,“他是老當家一手捧起來的,還在許氏商行裏有一成幹股……”
”我知道,這些不用你說!”許康聽得心中發堵,瞪了嘍囉一眼,沉聲吩咐,“說重點,韓慶之怎麼全殲了山本雄三?誰在幫他?具體過程又是怎麼樣?”
在場的其餘海盜頭目,則紛紛坐直身體,豎起了耳朵,用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嘍囉,等待他的回應。誰也不再懷疑,消息的真實性。
百戶趙小乙,乃是許心素妻子的遠房侄兒。這些年來,全靠許心素花錢幫他打點,才在水師中混上了有屯子有兵馬的實缺兒。
如果他敢蓄意欺騙許康,許家根本不用派人去懲罰他。直接將他這些年來替許家做過的那些事情,朝著俞谘皋的衙門口一丟。第二天,應該就能在福州城內的旗杆上,看見他的腦袋。
既然不是趙百戶蓄意欺騙,那山本雄三全軍覆沒的消息,就如假包換了。
而那韓慶之不過是一個百戶,麾下再兵強馬壯,也不會超過朝廷限製的定額。
憑借最多一百弟兄,全殲數量高達八百餘人的山本家第二艦隊。這背後沒有玄機,才怪!
“是!是!“前來報信的嘍囉,被眾頭目盯得發毛,連聲答應著,開始將趙小乙送來的消息,如實轉述,”據趙百戶說,山本雄三貪財輕敵,靠岸之後,立刻帶著所有兵馬撲向了韓慶之的煙廠。而那煙廠,就在定海商行的院子裏,非但有高牆,門後還有四座炮台,上麵放了二號佛郎機!“
”找死!“許康用手力拍桌案,皺著眉頭唾罵,”居然連探路兵都不派,山本雄三這廝,簡直是自己找死!“
山本雄三是受了他的委托,去攻打定海商行的。而他,則是從他父親許心素那裏,主動接下了對付定海商行,殺死韓慶之,替許舉人報仇的任務。
他本以為,在不動用自家力量的情況下,也能順利解決韓慶之這個最近快速崛起的小角色。
卻沒想到,小角色硬得有些硌牙。
”隻是門口藏了佛郎機的話,山本雄三不至於連退兵的機會都沒有吧?除非他倒黴透頂,被第一輪炮彈,直接砸爛了!”一位頭發花白,嘴唇烏青,但身材與許康差不多魁梧的老者,忽然皺著眉頭低聲發問。
他是許心素的老兄弟,姓周名奇第,也是徐康的親舅舅。所以,幫起自家外甥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