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連載】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葭月下旬,天氣愈發寒冷,出關的人也越來越少,雖然初雪未至,邊塞之外依舊是黃沙漫天,但寒流已至,又有風沙席卷。
就算是常年生活在此處的人,再加上耐寒能力極強的駱駝,也不敢保證此時再往北上,是否能活著回來。
但若真是急於出關,你去詢問當地的老者,如何才能順利出關時,便能得到幾乎一致的說法。
“想要出關,穿過戈壁,就必須先要找到‘阿爾夏’。”
阿爾夏在當地人的語言裏,譯為“治病的泉水”,也作“仙泉”,而在戈壁——也就是沙漠中——也代指“綠洲”的意思。
也就是說,想要穿過沙漠,就必須在沙漠中心的綠洲修整補給,否則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著離開。
就算是當地的居民,時間一旦進入了十一二月,也很少再答應作向導,將旅人送往沙漠的另一頭。
不過每隔十年,當地人都會破一次例,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裏,無論是誰,隻要手上持有信物,他們就會冒著生命風險,領著一人或幾人,闖入這暗藏殺機的無邊黃沙中。
此時雖然是正午,但風沙遍天,遮雲蔽日,三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正騎在駱駝背上艱難前行。
被一前一後夾在中間的人,甚至隻露出了一隻眼睛,但僅剩的那隻露出來的眼睛也因為風沙被迷的幾乎無法睜開,再加上四麵八方全都是沙子,根本無法辨清方向,隻能任由著駱駝一腳深一腳淺地走。
幸好三隻駱駝都用繩子綁在了一起,隻需要帶頭的那隻保持方向,後麵的就不會迷失。
“大哥,我們時候才能到啊?”
因為口鼻都被布料包裹著,而且沙漠裏的風夾雜著沙石,噪聲很大,所以人的聲音並不能很好的傳達出去,獨眼的人費力喊了好幾聲,前麵帶頭的人才終於聽見。
“快啦,再穿幾個沙丘,就是‘阿爾夏’了!”
帶頭的男子也大聲回應著,趁機停下來望了望天空,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天上,雲層的高度似乎微微有所下降,似有逐漸聚攏的態勢。
見狀,向導臉色微變,語氣急速道:
“我們快一點,前麵就是‘阿拉善’,我們先在那裏躲一躲!”
沙漠每分每秒都在改變地形,變天更是比翻書一樣快,後麵的兩人在進來之前就被清楚地告知這一點,聽到向導這麼說,立馬夾緊駱駝,三人加快了速度。
而在他們身後,一股新的沙塵暴正在醞釀,風沙吹過三人來時的路,瞬間便將地麵上的駱駝留下的一串腳印吹散。
看上去,仿佛就像是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在三人緊趕慢趕,最終還是在沙塵暴聚集起來之前,抵達了向導口中所說的“阿拉善”,阿拉善就是五彩斑斕的意思,而此處也正如其含義一般,四處聳立著高低不等的巨石。
這些常年在風沙吹打下的岩石,表殼被打磨的光滑無比,上麵裸露出來的部分呈現出了各種顏色,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絢麗奪目。
隻是眼下,並非是欣賞大漠特有風光的時機。
“沙塵暴馬上要來了,我們先進來躲一躲!”
不遠處的向導朝兩個中原人招了招手,指了指身後巨石下方天然凹陷進去僅容得下一個人進入的洞穴。
“裏麵空間大,你們先進去,我要趕緊把駱駝也拉進來!”
獨眼的中原男子看了看身後一路上沉默不語的同伴,點了點頭,將駱繩交於向導後,兩人率先進入了洞穴。
洞穴裏也確實如向導所說的那般,空間足夠一隊人馬在這裏停歇,裏麵甚至還留有上一波人在此停留過的痕跡,似乎是一些幹糧和水罐。
“這是我們族人的習慣,隻要途徑此處躲避沙塵,若是能活下來,就一定會在此處留下一部分幹糧和水,感謝‘達給娜’保佑我們...”
跟在身後的向導一邊拉著駱駝一邊解釋道。
“原來如此。”
隨後,獨眼男子幫著向導一起將遮風的門板拉到洞口堵上,另一位則在一旁移動石塊將門板壓住,以防待會兒風沙吹壞門板而入。
等終於安置好一切,外麵風沙已至,暴風席卷著沙石一塊一塊砸向門板,聽著已十分嚇人。
若是沒有向導提前,恐怕幾層布料都無法阻擋。
短時間之內,三人隻能滯留在洞穴之內,為了保持能量,必須進行休息或是閉目養神,在各自補充了幹糧和水後,便找了一處看上去稍微幹淨的角落坐了下來。
兩個中原人自然是挨在一起,雖然這樣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下,兩人除了眼睛,已經很難再看到對方身體的其他部位。
但在這樣極端惡劣的環境下,兩個來自同一個地方的異鄉人,僅僅是通過對視,便已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輕,能不能把肩膀借我靠一下。”
“嗯,一會兒我叫你。”
兩人調整了姿勢後,獨眼的男人很快便在熟悉又安神的藥香中落入了夢鄉。
——三個月前——
“你們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
錦城的城門外,一行人站在一旁的驛站邊上,其中三人或是腰間或是背上,都配著一柄長劍,幾人一看就是江湖俠客。
隻是稍微有些怪異的是,裏麵唯一一位女子,看著年齡並不大,身旁卻緊緊地跟著一位看上去快十歲的孩子。
“不了,你們跟著我,隻會被連累。”
這一行人正是第二天一早從錦城準備出發北上的方子遊他們,剛才說話的,就是一臉焦急的葉雲晚。
對於葉雲晚的提議,方子遊的態度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