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四目相對。
一者溫和,一者冰冷。
直至那溫和逐漸褪去。
千島水鳥放下筷子,皺眉道:
“抱歉,你是說你的兒子小亞瑟?”
亞瑟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花菱組組長,語氣毫無波瀾。
“死了。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抱歉,我無意冒犯,雖然我聽說黑水街今天出了事,但是……”
千島水鳥臉上的詫異逐漸轉變為肅穆。
他斟酌著語句,緩聲道:
“總之,你的意思是,藤原三鷹派人去殺了你的兒子?那凶手叫什麼?”
“……”
麵對這直白的問題,亞瑟·艾維斯卻陷入了沉默。
隨即,他移開目光,平靜道:
“約翰·尼克。”
“約翰·尼克?”
千島水鳥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字,隨即轉頭看向候在一旁的柳生悟。
“查一下,什麼來頭。”
“是。”
年輕劍客當即抬手,按動手腕上的通訊手環。
見此情景,始終觀察柳生悟的“黑水劊子手”感到有些違和。
他莫名感覺到一絲……做作?
亞瑟此時也重新看向千島水鳥,原本平靜的語氣如今陡然多出些許起伏。
“你什麼意思?”
“嗯?”
剛回過頭的千島水鳥一愣,不解道:
“查一查,萬一我這頭有新線索呢?”
亞瑟又一次陷入沉默。
少頃,柳生悟看著通訊手環收到的消息一愣。
緊接著他看向千島水鳥,一時竟沒說話。
“不用查了。”
沉默的汙水黨下任教父忽然道:
“他隻是一個公司職
員。”
隨著話音落下,千島水鳥注視著對麵的男人,久久不語。
然後,他向柳生悟伸出手,接過通訊手環。
在將其上消息盡數閱讀後,千島水鳥默然轉身,輕輕將手環放在吧台上。
他就這樣側對著亞瑟,眸光低垂,緩聲道:
“麻煩老板回避一下。”
吧台後的服部三郎當即關火,轉身走入後廚。
千島水鳥則拿起酒杯,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隨即,他放下酒杯,聲音低沉的道:
“二十多年前,我曾在四環認識一個外來移民。那時候我還是個混跡街頭的拾荒小子,有次運氣不好,因為撿到了個二手義體,被那條街上的拾荒者堵住一頓暴打。當時是那個連工作證都沒有的外來移民,幫我找來了一管過了期的愈合膏。”
中年人抬手捋了捋發絲,年輕時的狼狽已化作今日的從容與鎮定。
但那過去依然存在。
“為表感謝,我請他吃了一大碗的魚板麵。四信用點。我知道,這不夠還我的命,所以我告訴他,以後他就是我朋友了。不論遇到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後來我運氣好了些,把那條街打了回來。”
“有一天那位朋友突然找到我,問我有沒有路子搞到一套西裝,他想加入汙水黨。”
亞瑟·艾維斯低頭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麵無表情的舉杯飲盡。
而千島水鳥仍是輕聲講述著。
“我找來了整條街最好的布料,最棒的裁縫,做出了一套最漂
亮的西裝。我還記得我朋友穿上那套西裝的樣子,體麵極了,就像是大人物家裏出來的孩子。”
“後來他發達了,真成了某位大人物的孩子。我們就此斷了聯係,或者說,是我的朋友刻意疏遠了我。我理解,也接受。但我想請問我的朋友……亞瑟·艾維斯。”
此刻,這位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黑道組長轉過頭,盯著自己過去的朋友,認真道: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不尊敬我?”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