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酒吧的老板是——我的舅媽大人,所以這酒吧肯定是我的地盤。我爸爸這一輩是姊妹三人,爸爸是老大,叔叔是老二,還有一個姑姑,遠嫁北方,不常和我們在一起,而我媽媽家這一輩也是姊妹三個,媽媽排行第二(在此為了向我親愛的媽媽表示敬意,故不用老二一詞來形容——向天下所有母親致敬,你們辛苦了),上麵有我舅舅下麵有我小姨。我舅舅正如我所說,開得是保安公司,名字不長,也就“中國平安一方聯合保安訓練與聘請集團”這十七個字,記得當初定這公司名字的時候,我舅媽操著她那標準的東北嗓音在那裏死命地衝我舅舅扯道:“這年頭人家哪個公司不搞出口啊,出口知道不?就是把商品賣給洋鬼子。錢那是可勁地賺知道不?洋鬼子兜裏錢多,你瞅瞅,你這名兒,什麼‘訓練與聘請集團’,一個字兒,俗,你應該叫‘中國平安一方聯合保安訓練聘請與出口公司’,多氣派。”記得那天我舅舅隻給了她一個不屑的眼神——“出口保鏢?我是什麼東西啊,我是雇傭軍老大還是人販子啊!女流之輩。”我舅媽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越說她不好,說她是女流,她就越要拿出點成績給你看看,那以後她就一個人搞起來了,先後開了好些娛樂場所。要說我舅舅那也是這城市中黑白通吃的巨頭,兩道上的很多大人物多多少少都要給他點麵子,我舅媽也憑著舅舅的威望和自己的努力撐起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當然了,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努力占了主導地位,其實我那舅舅暗地裏也幫得不少忙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當然話又說回來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之間何必管這麼多?舅媽自己的經營了好幾年後也就不再什麼事都一一過問了,這些娛樂場所也交給了專門的負責人管理,自己做了後台老板。我舅媽對我很好,不過我覺得和嬸嬸不同,我認為她對我好的原因是因為我可憐——當然了,也不排除我本身就好,又可愛又懂事的......不管怎麼說,對於舅媽,我付出的真心沒有對嬸嬸的多——因為我認為嬸嬸就是我的媽媽。
進了酒吧,一個服務生就已經認出了我,主動上前給我打招呼,我心中一陣舒暢——還有什麼地方比自己的地盤更好更舒服呢?我問道:“那個,我那幾個兄弟呢?就是常跟我一起來的,馬亮東周雨平他們,當然了,他們應該互相扶著進來的,你應該有印象吧。”那服務生笑了笑說道:“哦,您是說他們三位啊,嗬嗬。”
我對他這話有點奇怪,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那服務生看我表情比較嚴肅,也不笑了,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我。
原來剛才馬亮東他們從那邊刹羽而歸,就直接往離出事地點最近的七夜酒吧奔來,這一奔當真是驚天動地,神鬼哭泣。他們幾個落難兄弟一臉青一臉紫的,看什麼東西都是三四個影子,給人一種摸不清前方路的感覺,不過他們就算瞎了眼也絕對不會認不得來這個酒吧的路——白喝酒的地方怎麼能忘了呢?不過很奇怪,來酒吧的就三個人——馬亮東,周雨平還有陳逢,估計其他那幾個人是被打散了,分頭逃亡去了,也算這三個人夠鐵,居然連逃的方向選得都是一樣的,用那服務生的話來說這三個人好象是進了酒吧才互相認出來是對方的。然後三個人一齊自我介紹,說是夏老板的兄弟,要到裏麵喝酒,當時接待他們的服務生是個剛來的女孩,那女孩見他們三人一個是熊貓眼,一個是歪嘴,還有一個居然既熊貓眼又歪嘴,再看穿的衣服破破爛爛,襯衫跟吊帶衫沒有什麼區別,牛仔褲嘛再扯掉點就成牛仔裙,而且他們都是頭發蓬亂,渾身上下髒不拉幾的,別人看來這幾個人要不是從監獄裏跑出來的,要不就是瘋人院裏逃出來的,要不就是藝術家——尼采那個類型的,把自己整的跟個瘋子似的,但是那個服務小姐可沒有這麼想,她很不屑地對著這三個人說道:“我們這裏沒有剩飯剩菜了,前麵有家小吃店,我來上班的時候看見他家門口那狗食盆裏還有點粥,去吧,一隻狗肯定搶不過你們三個人的。”馬亮東他們一聽自然是怒火衝天,陳逢剛剛受了女人的氣現在自然是要發飆的,他上去就給了那女孩一個耳光,剛才被人打得實在太鬱悶了,現在就想在這個贏弱的女子身上找回自尊。可是這是我舅媽的場子,這年頭很多酒吧都會找點社會上的小流氓小混混來做所謂的“看場子”的事,而我舅媽當然也不例外,這時候那些人就很是時候的出現了,五六個人外加幾個男服務員很慷慨地又給了我這三個兄弟幾下,這時候跟我說話的這個服務生過來了,由於他是領班,不想事情鬧得太大,就出言製止,這才看出了原來真是我的朋友,立刻打招呼,然後叫人去開了一個包廂給他們,還讓出手打他們的人和那女孩向他們道歉。還好他來的及時,馬亮東他們隻是稍微被弄了幾下,不然我現在來的地方肯定不是這裏,而是直奔醫院,像電視上一樣在搶救室外麵等候醫生出來詢問情況,說不定醫生還會搖搖頭說“我們已經盡力了”之類的話,馬亮東他們經過今天一晚上的事,銳氣大挫,而且疲憊之極,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去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