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代號:秋獮(1 / 3)

第314章 代號:秋獮

京營武將大比的餘波不絕。

那一天,京城南郊一個上午的數萬大軍全副武裝行軍,隨後那個方向響了大半天的炮,現在這餘波並不因為順天府的“辟謠”而平息多少。

不是在議論是否真有叛亂,隻是在議論禦駕出城之後又回程,京營那邊的震天炮響和大營中後來聲傳數裏的“為大明而戰”究竟是什麼情況?

大戰將起?

沒聽說哪裏有叛亂啊,難道是邊事?

邊鎮也沒北虜寇邊的消息傳來,難道要北征?

朱厚熜麵前,王佐答複著:“大比後京營安靜下來,京城官民倒不擔心眼前突發兵亂了。隻是如今都議論陛下隻怕有北征之意,局麵果如陛下所料,臣已逮到了六個北元探子,他們為防萬一,想把這消息傳到北麵。”

突然出現大軍行軍確實讓順天府南郊諸縣的百姓恐慌了一陣,但參比將卒急著趕回五軍營,一路上倒是與百姓秋毫無犯。隨後動靜也隻局限於五軍營大營,連京師九門都沒關閉,五城兵馬司巡邏通傳之下,京城一應如常,一點點小騷亂很容易安靜下來。

問題是,有些心思多的人信嗎?

隻要分析一下當前內外局勢,就知道皇帝厲兵秣馬的目標很難說是內敵——這哪還有多少內敵?現在都是上一次湖廣叛亂時都忍住了不跳腳的聰明人。是現在朝廷官兵的實力比以前更弱了,還是今年陛下在明報上言辭懇切要推行惠民實事讓民心更背離了?

所以目標自然是外敵。

什麼時候不知道,但是看陣勢,好像不簡單——再過一兩月,秋糧就收上來了,焉知此時不是戰前準備?

這麼重要的情報,還不趕緊傳到北麵去?

朱厚熜倒不在意抓了多少探子,這玩意是抓不絕的。

“議論不該輕啟戰端的有多少?”

王佐躬身答道:“都是沒有官身的士子高談闊論,臣還未收到呈報說有京官擅自議論的。”

朱厚熜點頭:學得越來越乖了。

國策會議、軍務會議、國務殿……有那麼多大佬在上麵,如今中低品官員就像京郊百姓一樣是突然知道這件事。一點風向都沒傳出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京城衙署改革之後的這批官員們,都聰明。

朱厚熜笑了起來對他說:“袁紅瑁正榜十二,陸炳十七,親軍都指揮使司共有六人上了榜,你有功。”

王佐連稱本分,朱厚熜隻說道:“功便是功。錦衣衛在你手上,是重要的改變過渡階段。駱安艘鷯醫爬愣徙是極聰明之人,那麼朕的諸多想法,伱便要都參透了。”

“臣必盡心竭力。”

“武舉殿試結束後,朕給你十人。五個留在特勤所培養,另五個,讓嚴春生帶到特戰營裏。”

“臣謝陛下隆恩。”

不為外人所知的是,如今錦衣衛內部也在悄然變化。

特勤千戶所,劃到了南鎮撫司之下。而北鎮撫司,如今又秘密設了一個特戰營。

在湖廣平叛中混入叛軍立下大功的嚴春生徑直飆升為正四品指揮僉事。箭術超群、膽大心細的他,現在以正四品擔任著錦衣衛中最特殊的特戰營。

皇帝對特戰營提出的要求,簡直讓王佐感到頭皮發麻:除了人均兵王,他們還個個要有一個專門的絕技,更要擅於神出鬼沒、孤身求生。

用陛下的話說,他們將來要以區區數人隊成奇兵,做到千萬大軍也做不到的事。

朱厚熜叮囑他:“不必光盯著武藝高強的,要看看文試成績,看看年紀。特戰營裏,要的是敢想肯學之人,要的是懂得與同伴聯絡配合。”

“臣記住了。”

朱厚熜讓他離開了。

參比武將這次的大比和隨後的演習,到底對哪邊來說才是狼來了?

北元習慣於南下劫掠的時候隻看見到據城固守的明軍。但今年開始,大明的年輕皇帝年年搞一場“沙場秋點兵”。北元那個同樣年輕的大汗以己度人,會不會覺得對方同樣想要建功立業?

那麼北元做好大決戰的準備了嗎?

朱厚熜自己很清楚,對北麵還沒到時機。

為此,情報、特種滲透作戰,他都積極地準備著。

如果一年一場演習能讓北元投鼠忌器、這兩三年先消停一點,那麼錢就花得值。演習的地點今年在京郊,明年能不能去宣府?

邊鎮演習演著演著,哪一年會突然變成真的?

總之,北元也得防備著大明的年輕天子是真的建功心切、頭腦發熱就北征了。他們防著,難道不要消耗錢糧?

比消耗,大明難道怕北元?

但有的官員並不理解。王佐口中不存在擅自議論的官員,隻不過是因為這官員並非擅自議論。

他是直接遞上來了一道奏疏。

身份敏感,費宏的國務殿那邊票擬完又送了過來。

朱厚熜嘀咕:“堂堂狀元郎,到了戶部跟掉進錢眼了似的……這演習的銀子不是朕從內庫裏拿的嗎?”

顧鼎臣訕訕笑道:“楊侍郎是擔憂大戰一起,錢糧支應太過捉襟見肘。今年諸省開始改製募兵,五軍營又新募兵卒近五萬,新法畢竟尚未見全功,國庫難嘛。”

他隻見皇帝嘀咕歸嘀咕,但是竟難得地親自拿起了朱筆禦批:不要慌,就一場演習。

放下了朱筆,朱厚熜把奏疏遞給了顧鼎臣,而後就歎道:“還是缺錢啊。”

說罷沉吟片刻,而後開口:“黃錦,去問問皇莊那邊,金坷垃用那鳥糞石試製的新肥,今年試用之後比對效果如何。懋榖,去國務殿那邊問問浙江所奏之事議得如何了。陸鬆,去找一找英國公,問問他年底的十八家企業總結會籌備得如何。”

顧鼎臣聽在耳中,見皇帝停頓了一下又看向自己:“九和,叮囑一下通政使司,若是南京戶部詹榮和各府黃冊督巡有疏奏來,第一時間送到禦書房。”

幾人各自領旨,禦書房內就剩下了王慎中。

“來,繼續講你說的文風之爭。”

“……”王慎中隻感覺其他人都在辦實事,而他每天跟皇帝瞎侃,對外打交道最多的竟是林希元。

而且現在皇帝剛剛處理完幾樁國事,怎麼又切換到了對文風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