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寒露講紅俏的事,李鳳嵐關心地問:“然後呢?你答應了人家,兌現諾言了嗎?”
寒露搖了搖頭,有些傷心:“她死了,還有她的情郎,都死了,被夜羽小築的人殺掉的。是我害了他們,如果不是跟我有關係,他們也不會死。”
李鳳嵐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道:“別難過,我們會給她報仇的。”
寒露點點頭:“還有一個人……”
“誰呀?”
“當時我中了傷神,腦子有點兒亂,忘了他叫什麼了。不過我聽他說,他是你的藍顏知己。”
“啊?”李鳳嵐震驚。
寒露苦笑一聲:“就挺矮的那個。”
李鳳嵐有些無語:“你說劉盾啊,還記得跟我比輕功的那對兒兄妹吧?他是他們的大師兄,非要纏著我教他輕功……不是我的什麼藍顏知己。你怎麼人家了?”
“沒怎麼,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可能已經死了。”
“他沒事吧?”
寒露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應該會有危險,當時那麼多人。”
李鳳嵐覺得有些愧疚,她雖然沒像袁風鈴那樣利用人心,但是有人主動為自己做了什麼,而且可能有生命危險,這讓她很過意不去。更重要的是——倆人膩歪了大半個月,寒露之前的人生,以及這大半年來的遭遇,李鳳嵐竟然沒有主動問過,寒露也沒提過。
“等我們回洛陽了,讓白家想辦法找找他……咱們要好好謝謝人家呢。”
“是啊……”
兩人已經到了寒露房間門口,他鬆開李鳳嵐的腰,笑著說:“行了,天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李鳳嵐翻了個白眼,一把把他推進屋子,自己也跟了進去,一邊關門一邊說:“你裝什麼蒜啊?”
他好像瞬間醒了酒:“不是你等下,你不怕翡翠揍你嗎?”
“怕什麼?你當她跟白叔禹多清白嗎?”
“避嫌,別人看到了不好。”
“這麼快就煩我了?當初誰那麼猴急的?”
當然,寒露喝的路都走不了直線了,晚上也肯定沒法做什麼。李鳳嵐不再逃避什麼,喝了酒的寒露明顯話多了起來,因此倆人聊到很晚,自重逢以來,聊的最多的一次。
…
寒露之前的人生非常簡單,可以說是許輕塵的翻版。
不過,不同的是,許輕塵被師父撿回去的時候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而寒露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自有記憶起就在乞討,別人都喊他小乞丐,他也沒想過給自己取個名字。一直到八歲那年遇到師父,人生這才有了改變。
那年寒露,師父把他扔到了荊門山某個山頭的半山腰,那裏隻有一座木屋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後師父每過一段時間就來一次,教他劍法。十幾年下來,他不知道師父叫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哪門哪派。
直到二十歲那天,師父突然對他說可以下山了。還叮囑他下山之後不要暴露自己的師承。
寒露拿著師父給他的長劍和幾錢銀子便下了山。
他不像許輕塵那樣迷茫,他有追求,他想成為一個人人敬仰的大俠,有一切愣頭青該有的美好品質,可是剛入江湖就受到了挫折。天下確實很大,但是沒有給他什麼行俠仗義的機會。一路渾渾噩噩的走到了宛城,在紫霞山上迷了路,之後就遇到了司夜刺殺嶽城。
他當時隻是熱血上頭,並不知道雙方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單純地認為人少的那一方應該是好人,便衝了上去。
“現在想想,司夜的劍法也就那樣吧。我當時沒有江湖經驗,更沒有跟人廝殺過,一動起手來就露怯了,換成現在的我,他應該在我手下走不了五十個回合。”
寒露躺在李鳳嵐懷裏,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李鳳嵐微微側著身子半躺著,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輕輕放在寒露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講著自己的過往。這個男人的過去很單薄,每天就隻有練劍,看書,挑水做飯,洗衣服,都是雜活。山上沒什麼書,幾本給稚童開蒙的書都快被他翻爛了。
“如果沒遇到你,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啊?”自己問了自己一句,終歸找不到答案,他笑了笑,翻了個身,摟緊了李鳳嵐的腰,將腦袋埋進她的胸口。這句話說得很慶幸,似乎是在說“幸好遇見了你”。
李鳳嵐輕聲說:“荊門山離這裏不算遠啊。”
寒露抬起頭:“怎麼?想陪我回去看看?”
“恩,看看你成長的地方。”
“算了吧,先回洛陽吧。”
李鳳嵐搖搖頭:“不回洛陽了,咱們去荊門山,反正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