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步(二)(2 / 3)

李孝賢大病得愈,他們也聽聞了。起初,他們顧慮到李孝賢病體初愈,需要靜養,也就沒上門去打擾,但沒成想李孝賢居然十日了都沒出門,不禁都紛紛納悶。

“南之,你那日不是見著了濟雲了麼?”,孫嵐平問王庭江道。孫嵐平身形瘦高,也與李孝賢同齡,同窗一起學習十年了,是互為至交好友。他家裏開有一間果脯店,專營天南地北的鮮果、幹果脯、肉脯等小吃,一幫好友平日裏都喜歡在他家裏聚會。

王庭江放下啃了一半的蘋婆果,掏出一把折扇,唰地打開,扇了幾下,悠然說道:“是啊,十日前我在東市見過濟雲一麵,挺精神地,還買了一隻大白鵝。我原本想拉他一起來聚會,但他說身子尚不康健,要改日再會,我也就暫且罷了。”

“哦”,孫嵐平左右看看,疑問道:“都這些時日了,濟雲的身子也無大礙了吧?!”

“在這悶頭說這許多幹嘛,上門找他去不就成了?!”,一旁的胡光玉嚼著一塊山楂糕,含糊說道。

“對喲!”,另一旁的王德繼咽下一口橄欖脯,起身叫道:“走走走,找三郎去。”

四人遂出了門,行腳到李家布莊,見李孝慈在櫃上忙碌,都拱手做禮道:“李大哥,三郎的身子大好了吧?!”

李孝慈見了四人,知道他們是來找三弟李孝賢的,遂笑道:“大好了,這幾日正在家讀書呢。”

四人麵麵相看,孫嵐平疑問道:“難道濟雲這是要懸梁刺股,想要考狀元了?”

王庭江搖著折扇,笑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說罷,當先就往裏走。

李孝慈也不阻攔,知道他們四人平日與三弟交好玩鬧慣了,隻是笑笑,就又繼續打理布莊的生意。

王庭江等四人也不需人領路,熟門熟路地就走到李孝賢的屋前,透過敞開的窗子,見李孝賢正專心地坐在書案前執筆書寫,不由紛紛笑道:“濟雲!”

李孝賢聞聲驚醒,就見四位好友正站在窗外探望,忙擱筆起身,迎出門去,驚喜道:“你們怎麼來了?”

“來看你這個未來的狀元郎呀!”,胡光玉打趣道。

李孝賢隻是無言地笑笑,忙請四人進屋落座。

四人進了屋,也不忙落座,而是擁到書案前,看李孝賢這些日子究竟是在閉門讀什麼書本、研究什麼學問。

“《算學統宗》、《黃帝九章算法細草》、《數書九章》、《測圓海鏡》、《詳解九章算法》、《楊輝算法》、《四元玉鑒》、《新集通證古今算法寶鑒》、《幾何原本》”,王德繼一一念著書名,咋舌道:“濟雲,你這不是要做狀元郎,倒是要做當代的劉徽、祖衝之祖文遠呀!”

而一旁的王庭江則拿起一疊紙稿,疑惑地念道:“幾何原本新注?”

孫嵐平四人不由得麵麵相覷,感覺希奇至極,他們平日裏雖與李孝賢趣味相投,也喜歡經史之外的雜學,尤其喜歡算學,但對算學的研習也還沒有癡心專門到如此的地步。

李孝賢笑笑,淡然道:“我不過想立一脈新學而已。”

王庭江等四人一驚,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這李濟雲好大的口氣哇!

胡光玉看看李孝賢的神色,又看看書案上的算學書本,遲疑道:“這算學自古以來就有了,也算不上是新學了吧?!”

李孝賢也不忙解釋,拿起《幾何原本》,問道:“這書,都看過吧。”

四人看了,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太難!”

李孝賢自傲地笑笑,得意地說道:“我已看明白這本書了。”話音頓了頓,見四位好友不明所以,就接著說道,“這本書裏有一種推理之法,嚴密無比,隻要立論無誤,推理過程也無誤,那麼以這種推理之法推理所得出的結果就必然是正確的。所以徐光啟徐子先才會說看了這本書有四不必,既不必疑、不必揣、不必試、不必改,又有四不可得,既欲脫之不可得、欲駁之不可得、欲減之不可得、欲前後更置之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