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在遠外笑道:“來啊!日!老子把你們蛋黃把捏出來!”那聲音卻又在東北方了,那夥人聞言大怒,便趕了過去,蕭笑忙道:“小心點!”前麵一個蒙古騎兵已然踏中機關,“唰”一聲,被高高倒吊起來,那人倒也彪悍,在半空中一聲不吭穩穩抽刀去割那山藤,誰知剛一收腹,向上麵一指,突然脖子一歪,彎起的身子又垂了下去,晃了幾晃,手一鬆,刀也掉到地上,此時天色已黑,除了偶爾螢火蟲飛舞,誰也看不真切,當下神箭手和那些持弓在手的蒙古人便按心中假想敵人所在方位射了兩輪箭,除了把宿鳥惹事得驚飛,卻一無所獲。
過了半晌,才有和那倒吊在樹上的蒙古人平日交情深的,爬上樹想把他解下瞧瞧是死是活,爬了一半,卻不聲不響的摔了下來,再也不會動彈,蕭笑忙指揮眾人圍成一圈,又讓神箭手去射那老藤,十來箭方才射斷,卻發現兩人太陽穴有個小洞拚命湧血出來,除此之外,再無傷口。
但若是火槍,不可能隻留下比頭發粗不了許多的小洞,如果弓弩,弓弦聲又哪裏能跑過這些沒學會走路先會彎弓的蒙古騎兵的耳朵?但這時東北方又傳來陰陰的笑聲,雪透過樹蔭紛紛揚揚灑下來,蕭笑無端心中一寒,咬牙朝東北方領頭走去,便是此處有什麼古怪,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齊平就在剛才那蒙古兵要爬上去的那顆樹的相鄰三兩步的大樹上,望著那夥人戰戰兢兢的離開,扔開手裏撕了一半的葉子,心裏咒罵著這夥人沒有義氣,若再使一個人爬上來,齊平隻管用左手食指架著樹葉,右手快速一撕這片隻餘半邊的葉子,這種堅硬的葉梗便會又鑽入敵人的太陽穴裏去了。角度,位置,提前量,都是胡仁之前讓他們早就算計好了,隻有對方不發覺躲在這樹上的人,爬上隔鄰樹上的,必無幸理。
朱慎見那夥人被引開,忙小心地去找李之玠,卻見他自己咬著一塊木頭,邊流淚邊用刺刀割開傷口要取出箭來,但畢竟年幼,總是很難下手,輕輕一割便痛得哆嗦,如此數番,倒把那箭瘡周圍搞得血肉蒙糊,血越流越多,如不是朱慎趕到,怕一會不是箭瘡要了命,倒是他不停亂割的的創口過多,導致失血嚴重沒命的可能更大些。
朱慎忙搶過他手中的手,示意他忍住,一刀便割開皮肉,這畢竟他跟胡仁的時間要比這些人更長,又比他們年紀大了一點,下手也狠些。但起了箭頭,那血湧得更快,連朱慎也慌了手腳,把當時還較貴重的、陳宣一直認為胡仁太過敗家買來的白藥不要錢似的撒上,終於堵住傷口,包紮完畢之時,回頭卻見那李之玠已痛昏過去,拍鬆牙關,那節木頭幾乎被咬穿。
臉上塗了草灰的大牛卻沒有絲毫齊平的優閑,他急急爬上一顆樹,爬了一半,竟已沒有力氣翻臂撐上身體,但那夥人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大牛無奈,一手攀著一根樹杈,一手把懷裏餘下的銀子掏出一角,遠力向東北方向拋去,立時無數羽箭破空聲響起,那夥人也不再小心搜索,奔跑著向那角銀子的落點衝了過去,大牛咬牙攀著樹枝,就看著二三十人一個接一個從自己身邊快速跑過。最後一個人跑了過去,大牛的手已無力滑下,連忙四肢緊抱大樹,任由身體溜了下來,那胸口與大樹的凸處一擦,幾乎如刀割肉,大牛未落到地上,已噴了兩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倒此時已沒有人會管他,因為那夥人已經和領地被侵入的猿猴撕打起來,一時半會是無暇理會其他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