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此時的劉夫人在一番自言自語的張羅之後,當即雷厲風行地回頭喊道,“袁雷。”
“在。”袁雷一個箭步上前道。
“汝去給吾好好看著那個東萊蔡氏。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就來此稟報。”劉夫人整了整剛才因生氣而弄個亂的蟬衣囑咐道。
“喏。”袁雷躬身領命道。
而在袁雷離開之後,劉夫人又回頭向身後的婢女下令道:“汝等快去將三公子新做的那套獵裝取出來,還有那雙烏丸上貢的鹿皮小靴。”
麵對如此強勢的主母,袁府的婢女哪兒敢有所怠慢,一個個福了福身之後,便忙不迭地去為袁尚置辦行頭去了。至於劉夫人則根本不管周圍人忙碌的身影,卻見她回頭望了望萬裏無雲的晴空,不禁驕傲地笑道,“兩日後夫君要攜眾文武遊獵,吾家尚兒定會是最美的少年郎。”
雖說這會兒的蔡吉,並不知曉袁紹的正妻劉夫人忙著將兒子袁尚打扮成翩翩少年,用以勾引她這隻金孔雀。但熟知曆史的她卻清楚,袁譚出任青州刺史勢必會在不久之後讓袁紹勢力內部起紛爭。要知道《三國誌》的編撰者陳壽可是毫不客氣地評價說,袁紹廢長立幼是取亂之本,是袁氏覆滅的禍端。要說身為曆史學者能親自見證這等曆史時刻本該是件讓人激動的事才對。隻可惜現下的蔡吉並非曆史係碩士,也不是後世看戲聽書的旁觀者,而是漢末年的一個少女太守,一個依附於袁紹陣營的少女太守。至少在蔡吉還沒有勢力拋開袁紹單幹之前,袁紹勢力的興亡勢必將直接影響到東萊郡的發展。
而更讓蔡吉覺得麻煩的是袁紹在堂上表現出那種曖昧。雖說袁紹在自己的暗示下,並沒有當眾提親,可他之後命自己輔佐袁譚,又像是在撮合自己與袁譚。然而要真是如此,袁紹之前又為何要用自己來羞辱袁譚,以至於那位大公子被激得當眾出醜。再一聯想到袁紹曆史上對三兒子袁尚的寵愛,蔡吉又覺得袁紹似乎也有為袁尚說親的意思。總之,一番思前想後,蔡吉隻覺得頭大如鬥。要她自個兒的意思,袁紹的兒子一個都沾不得。隻可惜蔡吉現下是寄人籬下,有許多事情由不得她做主。好在現下袁紹還沒將窗戶紙捅破的意思,於是蔡吉也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且說,蔡吉所要麵對的問題雖紛亂如一團亂麻,可日子依舊得要一天天的過。這不,蔡吉在低調地在鄴城住了兩天之後,應袁紹的邀請參加遊獵,不得不再次出現在了公眾視線之中。不過鑒於蔡吉之前曾向袁紹提醒過自己還要守孝,因此這一日日依舊是未施粉黛,白衫素裙,甚至連發簪都沒插一根,隻是讓令狐九簡單地為她梳了個分髫髻。然而恰恰就是蔡吉的這一身簡樸的打扮,讓她在遊獵的隊伍中顯得極其引人注目。
原來遊獵是古代達官貴人們的一項專屬活動。西漢時司馬相如就曾作《天子遊獵賦》描述帝王遊獵時的盛大景象。由此可見漢朝的遊獵,其實是分出遊和打獵兩部分,且出遊位於打獵之前。故遊獵之時,達官貴人勢必會穿上最為鮮亮的服飾招搖過市,互相攀比。這一次袁紹遊獵自然也不會例外。
卻見上至袁紹本人,下至鞍前馬後的仆役,凡是參加狩獵的男子各個鮮衣怒馬,打扮得花枝招展。沒錯,就是花枝招展,在蔡吉看來這四個字用在這幫爺們身上一點都沒有誇張的意思。須知,後世的一些影視劇為體現大漢莊重的風格,往往會選用素色暗花的服飾做道具服。但事實是絲綢在漢朝屬於奢侈品,達官貴人們為了顯示自己的身價,一般穿的都是絲綢,且啥顏色豔就穿啥顏色。因為這是地位的象征,是身份的象征。倘若不達到一定的地位一些大紅大紫的衣服還不允許穿呢。至於一身粗布素衣的,除了像蔡吉這般顯示守孝的,那就大多是黔首白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