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見過右將軍。”獵場內曹昂翻身下馬,恭敬地向袁紹俯首行禮。
此時馬背上的袁紹眼見麵前的曹昂,衣著雖簡樸,氣度卻不凡,恍若是看到了自己那位老友年輕時的身影。而一想到曹操,袁紹心裏就挺不是滋味的。要知道就在半年之前,袁紹還一心想要招攬窮途末路的曹操來其麾下做事。可誰曾想僅僅過了數個月曹操就將猛虎呂布趕出兗州,重新稱霸了一州之地。再一聯想曹操此前經曆過的種種劫數,袁紹不禁暗歎,那矬子的運氣咋就如此好呢。
然而酸歸酸,袁紹表麵上還是帶著一副如沐春風的笑容向曹昂頷首道,“賢侄無需多禮。聽聞令尊已將呂布趕出兗州,真是可喜可賀。”
“承世伯貴言,家父已收複兗州全境。”曹昂拱手答道。
“哦?若是如此,那老夫回頭就上表朝廷舉薦令尊為兗州牧。”袁紹擄著長須順水推舟道。其實袁紹心裏十分清楚就算沒有自己的舉薦,曹操也已經成了兗州實質上的主人。加之袁譚即將南下青州,屆時平定田楷、孔融之流還需兗州方麵多多照應。因此這會兒的他也就樂得做了個順水人情。
曹昂見自己尚未開口袁紹就已主動提出要舉薦父親為州牧,轉眼間就達成了此行的目的,不由大喜過望地致謝道,“謝世伯。”
“客氣啥。吾與汝父乃總角之交,這點小事何足掛齒。”袁紹說罷又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曹昂。發覺此子,氣度雖與其父相近,但其身量和容貌卻遠甚於他那矬子父親。當然同袁紹自家那幾個麟兒比起來,曹昂就猶如魚目對上了明珠,隻有自慚形穢的份。於是袁紹又跟著向曹昂問道,“賢侄可曾加冠?”
曹昂回答道,“昂剛滿十八,尚未加冠。倒是夫子已為昂表字子修。”
“如此說來,倒是與吾家熙兒同歲。”袁紹點了點頭言罷,便將身後的兩個大兒子介紹給曹昂道,“子修,此乃老夫長子譚,字顯思,現為刺史。此乃次子熙,字顯奕。”
“子修見過兩位世兄。”曹昂態度謙和地向袁氏兄弟行禮道。
袁譚與袁熙亦雙雙拱手還禮。而袁譚性格剛烈尚武,眼見曹昂一身勁裝不由心生好感,上前問道,“子修,可好狩獵?”
“曾與家父放鷹狩獵。”曹昂點頭應道。
“放鷹狩獵,實乃男兒本色。”袁紹聽曹昂這麼一說,不由想起了年輕時與曹操放鷹走犬日子。於是他當即哈哈一笑,衝著眾人一揮手道,“閑話至此,吾等秋獮乎!”
中國古代在不同的季節打獵有不同的稱呼。在春季稱為春蒐;在夏季稱為夏苗;在秋季稱為秋獮;在冬季稱為冬狩。袁紹的這聲令下意味著,今日的遊獵正式由先前的盛裝大遊行,進入了狩獵階段。
眼瞅著兩個兄長與曹昂一起策馬打獵,蔡吉身旁的袁尚也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於是他禮貌地向蔡吉抱拳告辭道,“蔡府君在此稍候。尚去去就回。”
“本府在此預祝尚公子滿載而歸。”蔡吉欣然頷首道。
袁尚見蔡吉祝福他取得好成績,不由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點了點頭。跟著他便向身後那幫少年招呼道,“德祖兄,世傑,建明,吾等也出發吧!”
德祖?該不會是楊修,楊德祖吧?蔡吉詫然地看著被稱為德祖的少年,不,這會兒看著應該是青年的男子與袁尚等人一同絕塵而去。與此同時,袁紹部沉悶的牛角聲也隨之響徹了整個山野。
話說袁紹部眾文武雖打扮得紅紅綠綠,可一旦狩獵開始,現場肅殺的氣氛就立即濃重了起來。本來漢族的狩獵活動就帶有明顯的軍事目的。漢武帝就曾以狩獵的方式訓練自己的羽林軍。而值此亂世,諸侯們的狩獵自然也不會隻是為了遊玩放鬆而已。事實上,不少武將還將狩獵場看做僅次於沙場的建功立業之地。倘若能在狩獵當中打到虎豹之類的猛獸,那武將所能得到的封賞不見得會比在沙場出生入死來得差,甚至還更能引起主公們的注意。
蔡吉身為太守加“文士”,自然用不著靠打獵來證明自己。這不,在眾人出發之後,蔡吉便找了一處風景不錯的帳篷坐了下來,看著眾文武漫山遍野的追逐獵物。須知漢人尚武,就算是沮授、田豐、郭圖這等文士也個個弓馬嫻熟。因此這會兒同蔡吉一起吹山風,吃點心,看風景的都是一群老得連馬都起不了的老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