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撩撥起漣漪(1 / 3)

絲楠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目光發直,是她耳朵出問題了嗎,她望著普爾曼,好像自己靈魂出竅了。

這時,普爾曼拽住她衣擺的手終於失了力氣,落下去,他人也隨即陷入昏迷。

絲楠慌張的摸了摸他的臉,有溫度,還是熱乎的,她才舒了口氣。她把普爾曼身上半幹的衣服脫下來,把他的襯衣撕成布條,一圈一圈緊緊纏在他的腰上。她能摸到子彈的位置,應該沒有傷到要害。

她用大樹葉到河邊舀了一些,灑在他臉上,嘴唇上。忙活了半天,普爾曼的臉色總算沒有那麼嚇人,呼吸也平順了些。

頭頂上的太陽曬得她汗流浹背,其實絲楠也受了傷,她的腿可能磕到了河底的岩石,爛了一塊,血肉模糊。她一直在救治普爾曼,沒顧上自己。她給自己的小腿粗略的包紮了一下,望了望遠處寧靜的田野,這裏應該不是拉瑪耶賴了,她想去周圍找找看有沒有農戶,至少找點吃的東西。

她提氣把普爾曼移到樹蔭下,這麼烈的陽光,不消半個小時,人就能烤脫水。“在這裏等等,我馬上回來。”明知普爾曼聽不見,絲楠依然如是說。

穿過河岸,絲楠沿著田埂走,很快看見一戶農家。一層的樓房,院子裏有幾隻羊,一個穿著圍兜裙的中年婦女正在半蹲著喂羊。

“太太,你好,太太,”絲楠站在柵欄外叫她。

中年婦女驚訝的直起腰,轉過身,“第一次有人管我叫太太,我就是一個窮農婦,可承受不起啊。”

這個婦女個子很高,有點駝背,人比較豐滿,臉上的皺紋很深,又濃又黑的發髻裏有一綹綹白發,典型的勞動婦女,但眼裏並沒有多少愁苦,反而看上去很溫和。

“哎呀,小姐,你這是一副遭難的慘模樣。”

絲楠的確狼狽,她累得頭暈眼花。

“我和我哥哥渡船,沒想到遇到洪水,船翻了,我和他都被衝到這個地方。”絲楠編著謊言。

婦女果然是個有善心的人,一聽急忙問,“你哥哥在哪裏?”

絲楠說明情況後,她馬上從後院裏推出一輛運麥子的木推車。等回到河岸邊,兩個女人合力把普爾曼抬上推車。

幸好之前絲楠把普爾曼的軍裝都埋了。婦女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他以為普爾曼腰上的傷也是撞的。

“這麼嚴重的傷,我去幫你找醫生來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懂點醫術。”

距離洪水暴發已經過了整整三天,他們被水衝到拉瑪耶賴下遊一百多公裏的地方。而且她所見到的那條河並非塞納河,而是它的又一條支流,他們已經偏離‘主幹道’很遠了。婦女說,這裏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小村子,連馬車都沒有,隻有羊駝拉的板車,去最近的鎮上得大半天的時間。等到鎮上找到醫生,恐怕普爾曼隻剩半口氣,不,他現在就隻剩下半口氣。

絲楠請婦女幫打了一盆清水,要了一碗白葡萄酒和一把鑷子。對不明所以的婦女說要替兄長清洗,就關上門,大白天點燃蠟燭。

絲楠給自己取過子彈,那次子彈打在她胳臂上,淺,容易取。這次普爾曼的傷口不一樣。絲楠用白葡萄酒反複擦拭,才撐開傷口,小心的把鑷子伸進去。普爾曼額頭上開始冒汗,放在兩側的手指蜷曲起來,鑷子一碰到硬邦邦的子彈,他被劇痛驚醒了。

而絲楠一鼓作氣,把子彈夾出來,再飛快的用沾了酒精的白布把傷口包住。普爾曼身側的手忽然覆蓋住絲楠的手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生怕一眼沒看到,她就不見了。

普爾曼以為他剛才在夢,在他神情最恍惚的時候,絲楠柔軟的嘴唇竟挨著自己的,還有溫熱的液體滴在他的眼睛上,他從來想都不敢想絲楠會為自己哭,所以他真以為那是自己臨死前的幻覺,最美好的幻覺。隻有在這個幻覺裏,他才敢把埋藏在自己心裏的感情說出來,當時他覺得自己死而無憾了。

而現在他清晰的感覺到絲楠的體溫,溫暖的從指尖到四肢百骸都奇異的舒服,有點觸電的感覺,反而忘記了傷口疼痛。

原來那些都是真的,當他以為上帝已經把他拋棄至地獄,絲楠卻抱住了他,把他頃刻間帶進天堂。

他攥緊絲楠的手,再度重複一遍,“我愛你。”

絲楠出來時,臉紅的不自然。

“小姐,你哥哥怎麼樣。”婦女關心的問她。

“應該沒事了,”絲楠低下頭,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鐲子,“謝謝你肯收留我們。”

鐲子是絲楠在勒馬家的珠寶店買的首飾之一,鑲嵌著小寶石和碎鑽,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婦女把鐲子推給絲楠,搖搖頭,“我收不起這麼貴的東西。”

絲楠雙手握住婦女的手,“我和哥哥可能還要在這裏打擾你一段時間,這手鐲作為報酬是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