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楠已經是奔三的人了,小丫頭的稱呼和她的歲數並不相稱,會如此親昵的叫她的人,世上也沒有幾個。
拉格爾便是其中之一,時間好像回到若幹年前,他們在賭場裏暢快揮霍的日子。拉格爾手指上的大戒指,金閃閃的,十分顯眼。他還是這麼愛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土豪。絲楠突然想起昂慕斯,他們是同一類人。
“發什麼呆?”拉格爾走近絲楠,扣指敲了敲她的腦袋,“沒想到你還會回來,也不通知我們這些老朋友。”
熟稔的語氣讓絲楠心暖,“我前天剛到,來不及找你們。”
拉格爾是狡猾的商人,心裏百轉千回,誰一來殖民地就往賭場跑呢?他並不點破絲楠明顯的謊言,而是說,“那我們今天碰見了豈不是上帝的安排?你晚餐還沒吃吧,走,我們邊吃邊說。”
拉格爾回頭和友人賠罪告辭,那幾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人好奇的看著他和絲楠走遠。
泉園邊上就有高檔法國餐廳,兩個人對立而坐,在上菜的間隙,絲楠把自己這些年的情況大致告訴拉格爾。
聽聞絲楠已結婚還生了孩子,拉格爾並不意外,“那時候我就料到你不是嫁給普爾曼就是嫁給迪斐,反正你這輩子和他們兩兄弟分不開了。”
絲楠無奈一笑,她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是注定的。
“也就是說你來找普爾曼,官方不都證實他已經死了,你有線索嗎?你一個女人何必為了他做到這一步呢,”拉格爾不讚同絲楠的做法,絲楠在他心裏的地位相當高,是他的忘年交,他覺得普爾曼死了,絲楠大可以找個更好的男人再嫁,何必為了他勞心勞肺。
絲楠左右四顧,壓低聲音說,“實不相瞞,普爾曼沒有死,我也見到他了。”
拉格爾愣了愣,“這可是天大的消息。”
“是天大的秘密,”絲楠沒打算隱瞞拉格爾,她相信他的人品,“你知道最近風起的黑幕軍嗎?”
“當然知道,現在西貢到處議論紛紛,一群越南人居然值得總督拉攏,多麼了不起,我在殖民地呆了這麼多年,聞所未聞。”
“普爾曼就是這支民兵的首領。”
話落,一大把年紀的拉格爾呆若木雞,
“哦,上帝啊,他瘋了。”
“他一向這麼瘋不是嗎?”絲楠苦笑,“這也是我來泉院的原因。”
“你想找利頓總督?不,這不行,他是叛徒,如果被那群當官的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不是叛徒,他隻是為了生存,而且他沒有做丁點對不起法國政府的事,相反,如果不是他,越南有如今的安寧嗎?恐怕早就打起來了吧,真是那樣,繁華的西貢也逃不脫,成為戰場是遲早的事,”絲楠聲調陡然尖銳了一些,極力為普爾曼辯解。
拉格爾凝神,絲楠說的不錯,其實前年政府派先鋒軍過來時,他和別的手握殖民地大片資源的商人就考慮全家離開越南到中國去避風頭。
“但是這太瘋狂了,簡直難以想象,”拉格爾還是無法接受,“你的丈夫無疑走在站在刀鋒上啊,走錯一步都將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