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革新舉杯的手愕然停在了半空中,他苦笑一下,“小林,如果我不是知道你的實際年齡,我真不敢相信你隻有二十三歲,是這樣……今天上午我們剛接的通知,談判小組裏所有的臨時工作人員都要回到原單位,所以你不要多心,這可不是針對你。”
徐革新說的比較委婉。
林致遠展眉一笑,“那我知道了,感謝徐處長單獨請我吃包子,您對我的好我記住了。”
兩人喝酒吃菜,林致遠絕口不提其他的事情。
這讓徐革新對林致遠,更加佩服了,看看人家的城府,再看看人家的歲數,我二十三歲的時候還像傻子一樣,什麼都不懂呢!
一斤包子很快進了肚,徐革新搶先算了賬,在回去的路上,徐革新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貌似無意的話,“今天上午,礦渣廠的潘廠長去向張總彙報工作了。”
林致遠一咧嘴,露出了滿口的森森白牙。
果然是潘東寶在背後搗的鬼。
不過無所謂了。
從心底講,林致遠真沒有留在國貿公司的打算,雖然這裏是整個革鋼人人都羨慕的好地方。
但是那隻是對普通職工來說的,國貿公司的工作環境好,福利高,還有出國出差的機會,這在八十年代,確實是讓人羨慕的好單位。
但是對有誌青年林致遠來說,這裏的缺點同樣也是致命的。
作為一家大型鋼鐵集團的銷售公司,國貿公司從成立的那天開始,天花板就是顯而易見的。
一個銷售員幹到頭就是國貿公司的經理。他永遠不可能成為革鋼大公司的班子成員。
革鋼大公司的班子成員除了書記、工會主席幾名政工幹部之外,其他的副總都是從廠礦基層一步步幹出來的,這是鋼鐵企業特殊屬性決定的,銷售工作很重要,但不能喧賓奪主。
所以,熱軋廠始終是林致遠心目中的第一戰場。隻有在這裏,他才能向自己心中的目標一步步邁進。
回到談判小組的辦公室後,林致遠一聲不吭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手頭還沒做完的材料交還給了白曙光。
“白經理,實在是抱歉了,沒有能夠做到有始有終。”
白曙光對林致遠是滿心愧疚的,他剛想說幾句安慰的話,沒想到角落裏傳來潘國富陰陽怪氣的聲音,“趁早從哪來回哪去吧!還真以為離了你,談判小組就不轉了?裝什麼大尾巴狼,活該!”
還沒等林致遠說話,白曙光所有的怒火都對準了潘國富傾瀉而出,“你說什麼呢?大家都是同事,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潘國富也沒想到自己針對林致遠的話會激怒白曙光,當時就嚇呆了,“白經理,我不是衝你。”
“那你特麼的是衝誰?”頃刻間,潘國富就被人包圍了。
別忘了談判小組裏,可不隻是林致遠一個借調人員,除了他還有好幾個來自其他單位的員工,這幫人還夢想著能借此機會留在國貿公司,現在美夢破裂,一肚子火正不知道向誰發呢!
潘國富成功的成為了標靶。
他被人圍在中間,這個推一把,那個拉一下,猶如怒海中的小舟,隨時都有可能被風浪覆滅。
“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林致遠對這一切已經不感興趣了,他收拾好東西之後,悶頭下了樓。
徐革新就站在大門口,一見他出來,掏出一張名片塞到他手裏。
這年頭名片還是很稀罕的東西,很少有人用。徐革新是接待處處長,崗位特殊,接觸的人,所以身上常備著名片。當然除了重要的客人,他也不會亂發名片。之所以給林致遠,實在是他看好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