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落水(1 / 2)

第九章落水

幾乎每一次,夏枳來到攬月湖時,攬月湖都是一副霧氣迷蒙的景象,因著這才是它最美的風景。

而今日,她端坐在岸邊,看著銜雲亭上的旖旎景致,竟會覺得有些不真實。

生旦淨末醜,你方唱罷她登場。被厚厚脂粉塗抹的臉,看不到真實的表情,隻能從她們婉轉的曲樂之聲中感受角色的喜怒哀樂。水袖輕揚,腰肢扭動,一顰一笑都吸引著眾人的目光,讓人如癡如醉。

一曲麻姑拜壽唱罷,台下盡是鼓掌叫好的聲音。雲慶班,果然不同凡響。

喜慶歡快的樂聲漸漸消散,忽而響起的是溫柔淡雅的琵琶聲,嘈嘈切切,順著柔和的風飄散而來。人們驚訝地尋向聲音所在,期待著一個更加引人入勝的場景。

一條孤舟如柳葉般飄然而至,舟上隻有一個劃船的小童和一個身穿一襲白衣的女子。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隻覺得她身姿綽約,是一個極聘婷婉約的妙齡女子。

忽而,一個清麗高亢的曲聲悠然傳來,柔柔地撫慰過每一個人的心房,像是春風般的溫婉柔美。雲慶班雖唱的大氣悠揚,此刻一比竟敵不過這一琴一人的輕攏慢撚。

夏枳皺眉,這曲子聽起來極是熟悉,可唱的是什麼,她卻一絲一毫聽不明白。

每個人都凝神靜氣,不止為她歌聲婉轉動聽,更為此女麵容模糊,身份不明,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此次壽宴,杜衡熙的身份最高,這尷尬也隻能由他破解,隻聽他忽地笑了起來,“夏大人,你這拜匣裏說的好好的,讓我來參加壽宴,怎的來了才發現今日這是百花宴啊?”

眾人皆大笑起來,夏枳亦是赧然一笑,竟將她們三個比做花兒嗎?

她不禁抬頭望了一眼父親,忽見他神色尷尬,雙手緊緊扣在扶手上,身體前傾,眼睛瞪得銅鈴一般,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樣。

夏枳一驚,這一幕竟不是父親安排的嗎?

她急忙扭過頭去看那船上的女子,她身量纖細,白衣鬆鬆垮垮地套在她身上,更顯得她弱柳扶風,不盈一握。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不是楊槐更是誰?

再一看楊槐的位置,果然人已不見。她霍地站起來,嚇了身側的人一跳,她無暇顧及,隻聽得那曲子恰巧唱到高潮,而那本已停下的船忽慢慢駛近,女子的麵容漸漸顯現,認得她的人皆是一驚呼。

曲聲空空地盤旋,叩擊著她的耳膜,她終於明白這曲子她為何如此熟悉,疾步向前,卻被另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搶了先。

父親呆呆地向前走去,右手期盼般地向前伸出,仿佛要抓住什麼般。夏枳連忙跟在她身後,生怕出什麼岔子。

“三郎。”那女子輕喚。

“雲兒。”夏炌走至護欄邊上,癡癡地喚著,眼睛中是霧氣彌漫。他抓住欄杆,傾身向前,想要抓住她轉瞬即逝的身影。那欄杆卻絲毫吃不住力,輕一碰就要破碎,灰飛煙滅。他直直地跌落下水,如若一片飄零的落葉般無助。

在他剛剛跌落下的一刻,就聽見好幾個一齊跳入水中的聲音。求生的意誌指引著他抓住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卻隻聽見絲帛破碎的聲音,那絲帛的材質明顯是女子的華服。

他隻希望那個人不是她。

從父親抓住欄杆到楊槐跳入水中,幾乎隻有一瞬的時間。夏枳曾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卻不曾想變化來得太快,就在這一瞬,事態就變化到了她幾乎無法操控的地步。

好幾個家丁一齊跳下去,先救出的便是楊槐,剛一上岸,夏沉便撲上來緊緊抱住她,溫柔拭去她臉上的水珠。夏枳記得不行,忙道,“楞著幹嘛,還不送去醫館,請太醫過來。”

第二個出來的是夏炌,因著沉著穩定,他掉下水時並沒有嗆水,剛進去就被救了上來,所以幾乎無礙。

他上來後,水波仍然攪動不斷,還咕嚕咕嚕地冒著水泡。隔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兩個家丁托著一個紅衣女子浮了上來。夏枳看見了,差點沒樂出來。

隻見夏晴霜頭發散亂,緊緊貼在臉上。衣服也被撕破,露出雪白的酥臂,看上去很是狼狽。她跪趴在地上,咳咳地咳出來好幾口水。

大夫人疾步走上來,一言不發地將一件披風罩在她身上,皺著眉低聲道,“沒用的東西。”

夏晴霜聞言,驚惶地說,“娘,是有人,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呦,我還以為大姐救父心切,自己跳下去的呢。”夏枳道。

“你!”夏晴霜一指顫抖著指向她,“就是你,一定是你把我推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