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與他本來就無法更改的結局。與其再糾纏痛苦,不如斷了牽絆。
思及此,她轉身就走。但就在她轉身的刹那,身後傳來他沉沉的聲音。
“我有沒有其他女人,你哪時候在乎過呢?”
嶽行簡的腳步頓住,手不自覺地扶上了屏風。她回過頭去,他也正側過頭望過來。
“你起心要走,我就算再強留又如何?你……又何必找借口?”
他望著她,眼神繾綣又受傷。若是往日,她隻道他又在耍無賴,明明是他一再背叛,卻反來指責她的不是。但今時她細思前後,此時在他的淡淡譴責之下,居然心虛得不敢再看他。
他說的對。她哪時候在乎過他有沒有其他女人?就連看到他床上有其他女人時,她都隻是想著,果然如此,有什麼關係?她從一開始就在等著他的其他女人,等著她們出現了,她好義正言辭地指責他:看吧你就是這樣的人。
“不是借口,若沒有其他女人,我會留下的。”她淡淡解釋著。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他今生若不負她,她是會留下來的。新婚之時,她的確是有此打算的。
“會嗎?”他苦笑著,目光坦蕩地迎著她,搖頭道,“可你分明就篤定我會有其他女人,篤定我對你不是真心,篤定我別有用心。阿簡,你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給我。你明明想去的是南都,你還是想同顏浩卿在一起。我說過會放你走,我已經放你走了,你就別再騙我了。”他的語氣那麼無力,好像她的欺騙有多令他受傷似的。
“你說什麼?”嶽行簡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他怎會有這種想法?
呂頌遙依舊苦笑著,道:“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把嫁妝全轉到了南都,又把顏浩卿也調去了南都。我若還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他哽咽了一下,心髒處再次揪緊,無法再說下去。當他發現她去意早決時,哪裏還有什麼心思再來留她?她既不信他愛他,也不信他會幫嶽家,她從頭到尾都把他當作敵人對待。他想,既然放不下她,那麼總有一日叫她明白,他對她一腔真心惟天可表。他這破爛的身體將來為她、為嶽家死了,叫她聽到後能落兩滴淚,叫她悔恨,叫她愧疚,叫她一輩子都記著他。那也算不錯了。
麵對著他這指責,嶽行簡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今日明明是該她興師問罪的,怎麼他一兩聲指責,她反而無話可說?她發現她完全失了立場辯護。她口口聲聲給他最低條件,隻要他待她一心一意,可她哪裏真正給過他機會?因為她一開始就知道、就篤定他會有其他女人。不管出於任何目的,移情別戀也好,所謂為了嶽家也好,他都會有其他女人。
她忽然意識到,原來真正虛偽的是自己。她自以為她放開了上輩子的怨,其實從來沒有放開過。上輩子被他傷了,所以這輩子她再不願付出。他若好則好,若不好,就散了唄。哪曾想過,她這無所謂的態度,再加上早先的浩卿,卻是叫他寒了心。
要導正什麼?她連錯在哪裏都沒弄清楚,卻一廂情願地自以為是。父親說的對,她若無法跳出這重生,就必定被上輩子所詛咒。就算再拚命要改正,最後不過是殊途同歸。與他的姻緣,不過也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夜裏天涼,她卻汗濕了滿滿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