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一點,小鬼!你是替你的父親來這裏抵債的,而不是來享福的!該死的賠錢貨,我還得倒貼一份晚餐,這麼下去,你連你父親的利息都還不完,別說本金了!”刺耳的聲音在西弗勒斯的頭頂響起來。靠近蜘蛛尾巷的酒吧算不得什麼特別正規的地方,前台後院隻隔了一個小簾子,那個長相肥碩的老板就通過簾子的縫隙隨時隨刻地監督著西弗勒斯的工作。
“嘿,要我說,這孩子長得一點都不像托比亞那死狗,該不是他媽媽哪裏帶來的野種吧!哈哈,托比亞打得夠狠的,聽說還喜歡用鍋鏟敲他腦袋……”吧台上有個人大大咧咧地談論著,西弗勒斯聽出他的聲音,這是他的鄰居老漢克,一個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路邊接客的賭徒。聽說他的老婆是撞牆自殺的,在他把他老婆輸掉的那一天。
“長得像托比亞,他就不要這麼辛苦的洗盤子啦。聽說富人們都有些奇怪的愛好,他要是長得好看,讓他去陪人家睡一晚,說不定那錢就夠托比亞喝死在酒桶裏了。”
“七歲的看上去長得才像四五歲的幹癟小子有什麼好抱的,要我說自然還是大波辣妹夠味兒……”猥瑣的笑聲中帶著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欲、望,引得一片呼哧呼哧地附和聲。
“哧,你這就不懂了吧……有錢人就是有些變態的愛好……哎呦,托比亞你來啦,怎麼今天又有錢喝酒了?”
“我有錢(西弗勒斯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然後是錢袋被砸在吧台上的聲音,裏麵有幾個硬幣叮咚作響,不用想也知道,是從艾琳那裏奪來的),來,我請大家喝一杯……”
然後又是鬧哄哄的哄笑聲,人人都在讚揚著托比亞的慷慨,盡管他們一轉身之後就又會特別看不起這個毫無本事隻會打老婆的窩囊廢。酒吧的老板要托比亞先還錢,托比亞尖著嗓子喊:“我不是把那小混蛋賠給你了麼!”或許是老板又嘟囔了幾句小孩子幹活不利索什麼的,托比亞拍著桌子說:“你盡管使喚就好!那小雜種就是欠打!”
西弗勒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他已經不會對這個男人有著更多的期待了,盡管在三歲之前,他還管他叫爸爸。
接下來幾天,西弗勒斯每次去他的小基地的時候,都能夠看見那個小掛墜依然躺在那片草叢裏。也許,它也被人遺棄了,無論它的主人在這之前有多麼喜歡它,或許現在它的主人已經找到更喜歡的,而它就被遺忘在這裏。某一天,西弗勒斯帶了一塊幹淨的破布,他將那條鏈子仔細地擦幹淨了。
“也許我可以用你去換兩個小蛋糕……我從來沒有吃過鬆軟的小蛋糕,也許三歲之前吃過,誰知道呢……甜食會讓人軟弱,也許我不該奢求什麼……你看,即使除了毆打辱罵一無所有,我也長到了七歲了,再堅持四年,我就可以離開這裏,去一所全是巫師的魔法學校……”西弗勒斯喃喃自語。昨晚托比亞再一次回來問艾琳要錢,可艾琳拿不出更多了,托比亞把屋子翻得一團亂,最後從枕頭中找到最後的幾英鎊,全部拿走了。那是艾琳偷存起來的,留給今後幾天的夥食費。於是,從昨晚開始,西弗勒斯就餓著肚子。
“我覺得我現在能吞下一頭牛。”西弗勒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他感到胃部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有一個鑽子在裏麵使勁地攪動著。他跪在地上,捂著肚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兒,額頭抵著草地,冷汗順著他油膩的半長發滴落在草地裏。
也許他就要死了,誰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