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瀟將凝心拉到一處僻靜地。
“凝心,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事情發生。”
“滿嘴謊話的騙子!”
“你便當我是騙子吧。”
凝心緊緊捏住自己的手,指甲嵌進肉裏,用身體的疼痛掩住心中的痛苦。
“你十七的那年,說過將來要做大將軍,立功領賞,向我父皇求娶我,你說你自幼就心悅於我,即便我蠻橫不講理,你仍是縱我,所以我想盡辦法救下你兄長,買下梨園,世人皆罵我放浪,我都不在乎,隻希望你有朝一日從宮中脫罪而出!”
“年少時的混賬話,公主便當作什麼也沒聽過罷,我多謝公主救下兄長,但此恩我怕是隻能來世再報。”
“混賬話?好一個混賬話,我卻一直記著……”
凝心努力克製住眼眶裏的淚水,不讓它噴泄而出。
江雲瀚仍是一臉的冷漠,“公主應是知道,現在的我,身子殘破,配不上公主,又豈敢奢求於公主有半點粘連?”
“若是我說,我介意你的殘破呢?”
凝心想要拉住他的手,卻被他偏過身子躲開。
“公主隻是沒看到我每日過得有多狼狽,所以才會無謂地說自己不介意。”
“公主可曾想象過,我控製不住自己下身時,隨時隨地都會排出肮髒之物,我的身上永遠會帶著一陣惡臭,洗不掉也遮蓋不掉。”
“如我這般身子殘破之人,此生不敢奢求太多,唯願與兄長、妹妹相伴,渡過此生。”
“求公主成全。”
凝心不知自己是如何聽他說完的這些話,隻知道自己心裏抽痛得厲害。
難道她就不知江雲瀚身上發生的變化麼?
她比誰都清楚。
可她等了這麼久,早已不在乎他的身子是否殘破。
隻要他是他,是曾教她揮劍舞刀的少年,她都願意與他相守。
偏偏她忽略了一點。
江雲瀚也曾是個傲氣淩人的少年,他的傲氣不允許他在喜歡的人麵前,失去最後一點點自尊。
自他揮刀自宮的那一刻,他們便注定不是一路人。
江雲瀚的傲,凝心骨子裏也有。
她的身份和地位,讓她沒辦法拋棄一切,完全低頭。
“罷了,本宮也不是非你不可!但你要給本宮記住今日,是本宮嫌棄你,而非你甩開本宮!”
江雲瀚繃了這麼久的臉,此刻終算是緩和下來。
但唇邊似有似無地掛著一抹苦楚,“願公主日後覓得良人,恩愛白首,互不相疑。”
凝心冷哼一聲,“本宮自會如此!”
說完,凝心擦過他身邊大步離開。
江雲瀚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略有些失神。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才緩緩回過神來。
出了破廟,江晚漁和江雲瀟就在馬車外等著他。
“雲瀚,祁屹的手下來報,秋嚀出來了,現在安頓在將軍府,不過……”
見江雲瀟頓住聲,江雲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不過她的右手手指全被皇後的人夾斷了,右手廢掉了。”
江雲瀚眉眼間閃過一抹異色,“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回去罷”
江晚漁覺得他的神色不太對,挽過他的手,“二哥哥,你與凝心公主發生了什麼?”
江雲瀚沉默著搖了搖頭,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推開,“以後莫要這般靠近我。”
她不解,“為何?二哥哥與凝心公主不合,可是連我這個妹妹也不認?”
“並非如此,我……如今是個殘缺之人,身子不由自己,總會散發臭味,我怕會弄髒你。”
江雲瀚垂下眼睫,以掩去眼底的落寞。
他自幼是和這個妹妹最親近的,雖平日裏也吵吵鬧鬧,但感情一直很好。
從宮中出來,他身子再也變不回過去,而妹妹和大哥仍是從前的模樣。
說他不在乎是假的,可事已成定局,他隻有盡力避免和他們近距離接觸,省得被人嫌棄。
“二哥哥!”
江晚漁嗔怒,不輕不重錘了下他的手臂,“你這也不讓那也不讓,還當不當我是你妹妹?你等著,我這就去爹娘墓前說道說道,說你欺負我!”
她拔腿就要往破廟裏走,江雲瀚忙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