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談(2 / 2)

借著熄了煤油燈後,窗外透進的,似乎愈加明亮的月光。

季梁看到邊顧的眼裏,沒有曹安和光成那樣的憧憬,

更多的是迷茫。

“梁爺……”

看到季梁轉過了頭,邊顧囁嚅著嘴再喊了聲,

然後有些茫然地低聲問道,

“等到換了個皇帝過後,真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真就能天下太平嗎?”

這兩年幫著季梁給城中流民施粥,做事,邊顧見到了許多,所以此刻疑惑,

“怎麼解決呢?比如城裏的流民怎麼解決呢?”

他隻是隱約覺得不對,然後想了一圈,覺得可能季梁會有答案。

“我不知道。不過很難。皇帝並不是一定要存在的……”

季梁向邊顧回答了句。

邊顧眼裏疑惑和茫然更多,嘴裏重複呢喃著,

“皇帝並不是一定要存在?不需要皇帝?”

“梁爺……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使得耕種者奪回他們田地和收成,使養蠶者能夠得其衣,使修高樓宮殿者能居其中。”

季梁淺淺回答了兩句。

“可是耕種著的收成還需要交於地主,災年的時候可能還要將田地抵押給鄉紳。”

“那就殺了他們,搶回來。”

“那皇帝呢,皇帝……”

“也殺了。”

“那……”

“殺……”

邊顧列舉了幾個人,得到的都是季梁所說的殺。

“那……那……”

邊顧一時結舌,說不出話來,然後沉默下來,

“梁爺,鄉紳土地那麼多,欺壓百姓的那麼多。我們殺得過來嗎?”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殺。而是領著養蠶織布者,耕種者,修高樓宮殿者,勞作著一起殺。”

“這個世上是窮苦者多,還是不織布卻穿羅衣者,不勞作卻住宮殿者多?”

“自然是窮苦者多。”

“那怎麼會殺不完呢。我站在前麵,或許倒下,但後麵的人又會跟上來,將我未殺的人殺了。

如此,都殺個幹淨。”

“農田裏,作物是由農人栽種下,又由農人收割。過程還有施肥澆水,皆是。

哪裏需要鄉紳地主的存在。

桑蠶是窮苦者所養,布是窮苦者所織,隻穿羅衣而不事生產者,要來做什麼?穿我羅衣,掠奪我勞動之果實嗎?”

邊顧聽著季梁的話,眼裏迷茫逐漸褪去許多,亮起些神采。

隨後又有些猶豫,

“梁爺,那會不會有窮苦者不那麼齊心,人一多,還能那樣齊心嗎?會不會為鄉紳地主所收買,倒戈……”

“自然會,你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能目光長遠,看到最終的必然勝利……而收買,其實我們擁有的更多,他們實際上永遠不可能給更多。

因為,我們就擁有著整個世界,他們給的,原本就是屬於我們的。”

邊顧有疑惑,季梁願意多解釋兩句,

轉過些目光,季梁再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邊顧,再出聲說道。

“不用怕人不夠齊心……隻要耕種者得到屬於他的田地,他就不會再輕易交出去。為此,他是可以殺人的。”

聽著這句話,邊顧的欲言又止停下,

眼睛愈加發亮,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可行的可能就在季梁這段話語中。

他眼裏終於沒了疑惑,隻剩下清明和確定。

“……梁爺,我願意為您鞍前馬後,做什麼都行。”

“不是為我。”

季梁看著邊顧有些想通了,打破固有思維的模樣,

笑了笑,再補充了句。

“嗯,我明白了,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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