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沒有敲門,合頁滯澀而發出的有些壓抑聲音響起。
聲音不大,卻讓屋裏本就神經緊張的眾人心裏一突。
光成,曹安,劉民相繼坐起身。
季梁也轉過頭望去,
迎著門外明亮月光,是道熟悉的身影——季管事。
在看到季管事身影的瞬間,光成等人卻沒有放鬆下來,
反而已經意識到,
就是今晚了。
劉民將手裏一直緊捏著的木牌放進了懷裏,
曹安,光成掀開了被子。
幾人相繼起身,站到了季管事身前。
季梁也收起了那張紙條,下了床。
邊顧就和季梁站在一塊。
“季管事……”
劉民低聲喚了句。
“嗯……不要點燈。”
“光成,劉民,曹安,你們跟我走。”
季管事出聲說了句,然後望向了季梁和邊顧。
“季梁,你和邊顧留守采購房……采購房需要人留守,以防變故來人。
如果之後我們再從宮外成功領人進來,你們就來和我彙合。如果過了時間,還沒聽到動靜……”
季管事對著季梁說著,停頓了下,
“你就自己想辦法逃走吧。”
季梁望著季管事,未曾說話。
按照季管事等人之打算,從宮外突入宮內,再到深宮這段路自然是最危險的。
如果能進入到後宮,基本就成了一半。
如果在前麵就廝殺殆盡,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季管事也再望著季梁,目光短暫恍惚了下。
其實他知道他們如若失敗,再讓季梁跑,隻是一種奢望。
但他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句話。
此外,他心中還有種更深的奢望……如若他們失敗,更年輕的季梁是否有可能在未來某天,
重新實現他們未曾實現的願望。
他想到之前他和季梁的單獨幾次對話。
最後,季管事沒再說話,隻是轉身朝外走去。
曹安,光成,劉民,也跟著相繼走出。
曹安和光成,分別拍了下季梁的肩膀,
劉民走在最後,從季梁身側過時,停頓了下,
“小梁爺,其實我也給你帶了個梨子,還想著明天給你。就在那袋子裏,你一會兒拿去吃吧。”
劉民這個從來沉默寡言的人,這時候笑著對季梁低聲說道。
然後沒等季梁回答,就已經朝著季管事等人跟了上去,
“季爺。如果還有時間,可以去趟安民客棧。那兒有些炸藥,或許對你們有用。不過炸藥動靜可能會比較大。”
季梁望著走出屋門的季管事等人,出聲說了句。
“嗯。”
季管事點頭應了聲,就領著人走遠了。
季梁站在這屋裏,看著季管事等人身影逐漸淹沒到了幽暗的夜色中去。
季管事認定了一條道路。
而現在,將要踐行它。
……
“……梁爺,季管事他們,真能成功嗎?”
季管事並沒有將采購房一眾人全都帶走,
除了留下季梁邊顧,實際上采購房約莫還有三分之一在。
但相比之前,整個采購房似乎又更寂靜許多。
一間間屋子,依舊無人點燈,似乎剩下的人都睡了,
但此時此刻,又有誰真得睡得著。
季梁睡得這間屋子的屋門,還敞開著。
屋裏漆黑,而屋外月光明亮,季梁和邊顧就坐在門檻上,吹著屋外寒風。
季梁望著月亮,想著些事兒,
邊顧抬頭朝外望了望,眼裏有些迷茫。
他受到季梁耳濡目染,
對季管事等人試圖換一個皇帝的方式,來拯救百姓國家,
隱約感覺有些不妥,不對。
但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了。
“不知道。”
季梁轉過頭,望向邊顧,
“不過你讀史書,有看到哪個王朝末年因為下一個皇帝篡位,就又再中興的嗎?”
邊顧聞言,再茫然搖頭。
“如果現在的太子上位,做了皇帝。它能夠將士紳豪族的田地重新分給百姓嗎?”
“……恐怕很難。”
邊顧遲疑了下,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