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衝破那些城衛軍的阻擋,他們將城衛軍一個個踩踏在腳下。
他們憑什麼要待在那潮濕的那角落裏,他們憑什麼要挨餓等死。
他們衝破一個個屋子,搶走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
他們宣泄著這份憤怒,去踐踏一切!去摧毀一切!
城中,
遍地流火。
城中廝殺聲漫天,
哭喊聲沸騰!
還有無數無數,就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怒吼!
如果朝廷不給他們公道。
他們就自己來拿!
……
“掌櫃,有不少流民朝著香樓這邊衝來了。我們撤離吧。”
香樓,早已經門窗緊閉。
但香樓的掌櫃卻還在這兒。
他是錢先生的學生,是昌明教頭訓練出來的軍人。
是梁爺理想與理念的認同者和踐行著,最重要的是,他也來自於流民之中。
此刻,望著滿城湧動著,騷亂著,宣泄著此刻憤怒的流民,
他心中也有和流民相同的憤怒以及一些悲痛。
他知道這些流民即便是此刻憤怒……可能依舊還想找到那樣一個能做主的人,
想要求一個公道。
他們想掀翻眼前所有的東西,來求到這條有公道的道路。
但他卻還知道,
這些流民依舊還在被利用,
即便是此刻的憤怒,依舊是被人利用了。
即便是此刻,那些人依舊在利用他們的生命,去達成他們的野望!
除了梁爺和他們,好像再也沒有管過,這些流民的死活。
沒有人管他們在憤怒什麼,
他們的憤怒也被人當做籌碼。
他能夠看到,這流民中有人在不停鼓動,還有明顯不屬於流民的人在引導。
裏麵混著各種各樣的野心家們,犧牲著流民,做著他們的事情。
可以看到,滿腔憤怒的流民們,攻破大多數屋子,卻都是同樣窮苦百姓的。
他們明明是想討一個公道,卻被轉移著,將苦難加諸到更多同樣艱難的百姓上。
而那條最威嚴,住了最多王公大臣,豪門貴族的街道上卻本來就沒有流民在。
此刻也沒有更多流民朝那兒湧去。
他看著這一幕幕,有些悲傷。
“嗯……讓我們的人以我們的名義,開始按之前的安排,盡可能引他們往城外跑吧。”
香樓掌櫃應了聲,然後說道,
“這樣,等到事情結束,他們可能能夠活下來更多一些。”
先前他們就討論過,接受了梁爺的理念,他們看問題更透徹許多。
他們知道,即便是那宮城內換了皇帝也是一樣。
之前的那老皇帝容不下這些流民,那新皇帝剛上位,根基不穩,更容不下。
而且這京城,雖然被調走了大量禁軍,但實際上京城內外,依舊有不少軍隊,到時候……
“嗯,他們已經在做了。”
“另外……如果真有流民不願意走……就讓他們去衝擊那些豪門貴族吧……不是要利用百姓的憤怒嗎!
就讓他們先看看百姓的憤怒!看他們真正麵對百姓憤怒的時候,還能不能笑得出來,還能不能高高在上!”
香樓掌櫃壓抑著憤怒說道,
然後再深深地往著香樓門外望一眼。
以為能夠高高在上嗎?
梁爺都不高高在上,你們憑什麼!
你們喜歡利用百姓嗎?
那看著吧,總會讓你們看到,什麼是百姓的憤怒,
什麼是百姓的力量。
梁爺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希望你們看到燎原大火的時候,還能維持住你們高高在上的姿態!
不要膽戰心驚,不要發抖!
轉過身,香樓掌櫃隨著另一人離開了這兒。
緊跟著沒多久。
鋪天蓋地的流民,將香樓也被淹沒。
而就在流民衝破一個個屋子的時候,
在一個偏僻的屋子裏,突然有流民發現了堆積如山的刀刃。
……
“老爺,城內大亂。流民都從那些角落裏湧了出來,城衛軍擋不住跑了好多,死了好多。
城內流民到處喊打喊殺的!”
一個高門大院裏,
一間待客室,一位仆人臉色駭然,對著他主人彙報道。
“嗯,我知道了,退下去吧。”
他主人卻是一臉泰然,手裏還捏著個棋子,朝著仆人揮了揮手。
仆人欲言又止,但隻能下去。
他主人再轉回頭,朝著坐在他對麵與他對弈的客人說道,
“甄兄還真是料到了。這城中果然大亂。”
“算不得什麼。朝廷裏本來就混亂不堪。此刻大軍一走,自然有人坐不住了。倒是大學士穩住釣魚台,誰贏誰負都不敢怠慢大學士。”
這家主人就是武英殿大學士,而和他對弈的,也是位重臣,屬於他這一派。
大學士笑了笑,未曾說話。
“今夜城中喧鬧,你我二人在此弈棋,也算是一番美事。下棋,下棋……”
停頓了陣過後,大學士又再笑著落了一子。
“大學士所言甚是……大學士以為,此刻應是何人生亂?”
“我看何人都有。裏麵有投機的,想要更近一步,有野心的,也想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