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血腥味,寂靜的叢林,嗜血的殘陽,如厲鬼一樣的顧沐雲,一切浮浮沉沉,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是周邊是一片聒噪聲,顧沐清拚命睜開了眼睛,剛想說話,嗓子卻是一股甜腥味傳了過來,硬生生地把自己想說的話給壓了回去。
“姐兒,真是佛祖保佑啊,你可是醒過來了……”隻見一老婦人湊了過來,眼巴巴瞅著顧沐清,眼裏都是關切。
顧沐清不由地心裏一驚,往腹部一看,竟是沒有半絲血跡,看了這老婦人更是吃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蘇媽媽不是兩年前就過世了嗎?
“姐兒,你倒是說句話,讓蘇媽媽心裏能夠落個實底啊。”蘇媽媽是顧沐清的奶媽,是顧沐清母親出嫁時待過來的,對顧沐清那疼愛自不必多說。
顧沐清環顧了四周一圈,這房間古風古香,周邊都是白蓮花一般的紗帳,抬頭竟是一個荷包。
那個荷包,明明已經是丟失,為此顧沐清一直覺得心有慚愧,那荷包是個正反雙麵繡荷包,粉色緞麵,那還是顧沐清8歲那時母親為了她膽子小專門掛在床前,那絡子還是顧沐清挽的,怎麼會無端又出現?
眼瞅著四周,這光景儼然是未出嫁之前的閨房,顧沐清透過那銅鏡看了看自己的模樣,不由地大驚失色,那模樣正是自己十五歲之時,麵紅齒白,嬌嫩如花,肌膚如初生嬰兒般吹之即破,鳳眸如水,抹著一層霧氣,胸前已是凸起,隻是身形略顯纖細。
這是自己住了十幾年的閨房,自己竟然又重新回到少女之時,莫非是老天開眼,自己的怨氣揮散不出去,給了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
顧沐清不禁心裏大喜,前世的命竟是如此的糟踐,這一世必定不能再那樣。
死前受到的屈辱統統都要還回去,想到這裏顧沐清竟是笑出聲,她心裏的狂喜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到的,蘇媽媽在一旁看的竟是渾身發毛,這小姐落水之後莫非留下了什麼後遺症,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表情。
“姐兒,這是咋了啊……”見蘇媽媽臉上都是殷切之情,顧沐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她稍微正正色,“奶媽,我沒事,身子已是輕了不少。”
蘇媽媽這才放下心來,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貼了貼顧沐清的額頭,估摸著溫度差不多,這才放下心來。
“姐兒,還覺得冷嗎?”聽聞蘇媽媽這話,顧沐清隻覺得心中一熱,母親早就去世,要說在顧家這大宅裏,也隻有蘇媽媽是真心關心自己,一直在身邊照顧著自己。
“不冷。”顧沐清說完這話,忽覺眼眶一熱,聞著奶媽身上淡淡的乳香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隻是忽然撲到了蘇媽媽的懷裏。
“姐兒,這是為何啊,這等落水之事不會再發生了。”蘇媽媽當下心裏奇怪,自從顧沐清到了十歲之後就不曾跟自己親近,不過轉念一想,這落水之事怕是把這丫頭驚嚇到了,畢竟已是昏迷了兩天了。
蘇媽媽就跟小時候一般,從身後拍了拍顧沐清的後背,就跟顧沐清幾歲的光景一般,眼淚竟是落了下來,這丫頭雖說是嫡女,但不似別家小姐一樣,母親早逝,將軍又是常年不在家,單單那孫姨娘偏偏不是好生相伺候的人,平日裏不少為難顧沐清。
這時候湘簾被打開,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走了進來,隻見她身穿青色對襟加上青底白蓮花披風,下麵是一條翠紅色百褶裙,麵容倒是十分姣好,隻是周身都帶著首飾,加上耳朵上,脖頸處,手上,頭上更是帶著金釵,加上幾隻流蘇簪子。如若不是戴著這些首飾,倒不失為一個美人胚子。
顧沐清隻覺得渾身戰栗,腹內也像是被人在割一樣,先前的回憶一一在腦海裏浮現,是麵前的這個人親手毀了自己的一切,連還未出世的孩子都被她毒死在腹內,她強忍著憤恨,緊咬著牙關,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姐姐可是醒了啊,妹妹可算是能睡一個整覺了。”顧沐雲急匆匆地湊了過來,抓住顧沐清的手就是一陣噓寒問暖。
放在以前,顧沐清早就是一番感激,可是現在她已經不是,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顧沐清,不是慕容王府裏的誥命夫人,她正是待字閨中的顧沐清,眼前的嘴臉早就識破。
顧沐清不覺心裏一寒,這顧沐雲的作態不去當戲子,倒真是虧了幾分,她隻是怔怔地瞅著顧沐雲,腦子中還是那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