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廝比老頭要嫩得多,許多話不知不覺便說出來。

朱高熾這才了解到,門頭溝基本上被劉周兩家瓜分,隻要是貌似有煤炭的地方他們就給占了,後人根本不能進。

其餘的都是周圍的小家族,要麼就是跟兩家有點關係,要麼就是還沒有被吞的。

而采礦的人員更是離譜,大部分來自國內的拐賣,少部分來自草原的奴隸。還有部分則是官府囚犯。

朱高熾皺眉:“官府囚犯?你們怎麼還能跟官府有關係?”

小廝傲然昂頭:“那是,我們家二老爺乃是禦使,縣尊見了我家老爺也得下馬停轎。”

“這山可是從官府手裏購買?”

“當然都是有地契的。”

朱高熾基本上了解了這煤礦的構成,至於地契隻不過是隨口問問,就算沒有他們也能隨時補上,叫人查不出漏洞來。

“這北平城靠近燕王府還是這樣,其他地方可想而知。”朱高熾暗中琢磨,又問了這小廝些問題,小廝照實回答,朱高熾覺得摸得差不多,準備明日告辭。

夜裏老太爺回來又擺開宴席,與朱高熾聊起來,說著說著不知怎麼說到劉家,周老太爺破口大罵劉家無恥。

“那個劉長虹著實可惡,占了我家的水,去年大旱時他竟然敢攔河築壩。叫我打了一頓才老實。”

朱高熾笑道:“原來老太爺也有仇人。”

老頭搖頭:“仇人談不上,不過是互有怨隙罷了。”

朱高熾點點頭,說:“明日晚生該回去,今日特來向老太爺辭行。”

老頭一臉惋惜:“唉,本想著讓你多留幾日也好再談談,老朽這些日子都沒這麼開心。”

“晚生也想多留幾日,不過有事不能留。多謝老太爺。”

“既然如此,那就今日多喝幾杯。”

“恭敬不如從命。”

朱高熾喝得有點多,睡一夜早上起來腦袋發痛,迷迷糊糊起來洗漱,吃個早飯,沒想到卻聽到前院吵吵鬧鬧,似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忙走出去,帶上幾個護衛,到門口卻見到外麵茫茫然跪了一地人。

這些人黑乎乎的,臉上的皺紋裏全都是煤,一望便知是挖煤工人,這些人直挺挺跪地上,老太爺跟一個中年男人站門口,四周都是護院,還有數十個惡狠狠的打手。

隻聽中年男人道:“你們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休怪我無情!”

中間跪了大約有百十號人,很是壯觀。

朱高熾走到老頭麵前,低聲問道:“這是何事老太爺?”

那老頭冷哼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北邊戰亂,瓷器賣不出去,就想降低工錢,誰知道這些人敬酒不吃罰酒,居然敢罷工不做,真是反了天了。小友先回去休息片刻,老朽一會兒就來。”

朱高熾搖頭:“不妨事。”

雙方對峙——並不是,隻是單方麵的請求,煤礦工人顯然很是木訥,根本就沒有什麼反抗心思,他們這麼多人,真要發了狠周老爺能擋得住嗎?

肯定擋不住的,隻是他們隻是跪地。

朱高熾一下想起非暴力不合作運動,重生錢他也沒搞明白,一群人靜坐示威居然也能換來國家獨立,當真是奇葩中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