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解圍北平府後,便繼續向南征伐,數日間便連克數城。
到十二月間已經快要抵達山東邊境,連日降下大雪,讓行軍變得極為困難。
於是不得不停下腳步休整。
古代打仗,無論是草原民族還是中原漢族都不能在大雪天戰鬥,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取暖手段有限,保暖手段也有限。
他們無法突破人的身體極限。
十二月初,雪下得斷斷續續,朱棣的進展非常緩慢,十一月末開始降雪,根本沒幾天晴天。
大軍停留,朱棣不可能讓他們閑下來,他安排部分人打獵,又安排人砍柴取暖,總之要把士卒的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防止他們生事。
但軍隊裏凍傷還是很嚴重,每天都有報告有多少人又凍傷。
輕些的還是好的,有些嚴重的甚至隻能截肢,失去戰鬥力的人越來越多,朱棣愁得頭發都快白了。
另外,還有個問題嚴重困擾他:取暖用的木材不夠。附近山林幾乎快被砍禿,然而天氣依舊寒冷,還沒有轉暖跡象,幾萬人每日消耗的薪炭是個天文數字。
從其他地方調集更加困難,這麼大的雪運輸困難不說,關鍵是木柴並不耐燒,每次送來一點是真正意義上的杯水車薪。
他甚至都有衝動要把城中房屋拆除部分用來取暖,起碼要挺過最為嚴寒的一個多月,正在這時他接到朱高熾的信。
信中朱高熾先彙報了城中的重大事項,隨後筆鋒一轉,告訴朱棣過不了幾日便有煤炭送來,以解決取暖問題。
另外城中趕製出十萬發子彈,一並送來。
朱棣看完信,把朱高煦與朱高燧叫進來,問道:“營地裏今日凍傷如何?”
“父王,拆了房屋吧!”朱高煦著急,“士卒們都凍得受不了,昨夜又死十人,再不拆咱們的人都要凍死了。”
朱高燧附和:“不錯。昨日去砍柴,已經沒多少柴,隻能走得更遠,還丟了幾個人。”
朱棣道:“孤當然知道,隻是拆了房屋好說,城裏就要遭殃了。軍隊就是個猛獸,放出來容易,收回來太難。”
“那也總比現在凍死好,人都死了,什麼都成空。”朱高煦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沒收到信的時候,朱棣也是這麼想的,但這封信叫他猶豫。
“你兄長送來封信,你們看看。”朱棣示意朱高煦拿去看。
待看完後,朱高煦猛地抬頭:“父王!萬萬不可,這是飲鴆止渴!照兄長的辦法,我軍必然大亂!”
“你是說煙毒?”
朱高煦道:“不錯。石炭有煙毒,自古以來皆知道。想想如果士兵大麵積燒石炭,次日出現大規模死亡,非得炸營不可。”
“你兄長說已經解決煙毒問題。前兩日你母親來信,也說你兄長弄出來什麼煤爐,似乎燒起來很好用。”
朱高煦問道:“父王你信嗎?兄長喜愛讀書,與儒生來往密切,他怎麼可能知道怎麼解決煙毒,想來是某個儒生故作誇張之語,兄長素來耳根軟,信以為真。”
說完朱高煦猛地跪地:“父王,請父王下令,拆除房屋取木取暖,萬萬不能等著大哥送來的什麼石炭,這石炭若是能用還好,若是不能用,又要死多少人!”
“住口!”朱棣怒道:“這是你說出來的話?推屋取柴,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能動!下去吧,孤已經知道你的意思。”
朱高煦咬著牙,道:“父王,孩兒懇請父王下令,每日死那麼多士卒,實在承受不住。”
朱棣臉色一沉,“出去!你說的我都知道,嚴加約束士卒,去吧。”
朱高煦見朱棣神色堅定,知道自己說不動,隻得憤恨出去。朱高燧說:“我去勸勸二哥。”說完也跟著跑出去。
朱高煦跑到校場,拿著鐵槍對準木頭人狠狠戳刺,直刺得那木頭人倒地幾次,這才放下槍,額頭冒著煙。
朱高燧道:“二哥,你怎麼這麼生氣?父王臉色那麼難看你沒看到嗎?”
“我是氣大哥!”朱高煦氣呼呼道:“煙毒若是那麼容易去除,早就有人做了,他總是輕信儒生,儒生誤國!那些儒生逼得我們一家活不下去,大哥怎麼還是執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