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就落了下乘麼?”
朱高熾道:“是。如果按照國畫理論來說,形似是最下乘的,神似才合乎天道。但形似也有好處,比如我要設計個房屋,你怎麼設計?”
楊思君道:“自然有工匠設計。”
“我希望你來設計。設計房屋也是很有技術性的工作。我天天跟工匠們交流不大方便,但跟你沒什麼問題。你要畫設計圖。”
“設計圖?”
“對,設計圖非常複雜,首先外觀要細致畫出,其次內裏的結構也要畫出。”
楊思君道:“為什麼我畫?”
朱高熾點著自己畫的圖,道:“留名青史。繪畫已經徹底實際意義,僅存藝術價值,這是不對的,日後我需要很多圖,大到建築,小到各種機械設計。而且,你還能順帶名留青史。”
楊思君低頭沉默,長長的睫毛忽閃。
良久,楊思君才說:“我還是不能理解。”
“你是我的女人,我希望你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依附於我。你,以及你們,代表的不是某個人,而是所有女人。”
楊思君道:“這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這個世界上無非就是男女兩種人。女人也是半邊天,如果不能把她們從無所事事中解脫出來,這個世界不就塌了半邊天嗎?”
楊思君搖頭:“她們不是無所事事。”
“好吧,我說錯了。但她們確實很參與社會生活,她們僅有的功能,就是生育,或者操持家務,又或者像你一樣,整日無所消遣。”
楊思君點頭:“我答應你。”
當夜,朱高熾在楊思君那兒睡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一番話打動了楊思君,總之,那天晚上楊思君表現的非常狂野,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次日一大早,朱高熾早早起來,鍛煉後便換身衣服出門,他又要送一波人走。
這次跟張玉帶隊,去南方打通商道的人不同,他們全部都是軍人,要去的地方是直沽,也就是後世的天津。
朱高熾在十裏亭為他們送行。
帶隊的是張國柱,張國柱是個普通的指揮使,今年四十多歲,老成持重,且有足夠的威望,曾經跟隨朱元璋北伐蒙古。
十裏亭裏酒菜齊備,周星月站在朱高熾身後,姚廣孝披著僧衣,張國柱一臉平靜,周星月替三人斟滿,朱高熾舉杯,“張指揮,此去千難萬險,定要小心。”
張國柱道:“承蒙世子看得起,卑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隻是卑職能力有限,恐負世子重托。”
朱高熾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成並不重要,但你一定要保證自己安全。”
姚廣孝突然插話:“直沽海津鎮是知縣宋文定,洪武二十年舉人。這人好色,又好酒,無膽無謀,是個平庸之輩,你嚇唬嚇唬他就行。”
“可我手裏無兵,如何嚇唬?”
姚廣孝說:“你告訴他,你隻是來打魚,如果他動了你,北平府立刻派一萬人馬前來圍剿。”
朱高熾跟著點頭:“不用害怕。目前我們不需要占領直沽,但我們需要直沽的地理位置,隻要他睜隻眼閉隻眼,少不了他的好處。我特意給你準備精美薄胎瓷一套,就是為了這種情況。”
張國柱道:“卑職明白。”
“花多少錢無所謂。以後我們會加倍討回來,但打魚才是第一要務。”
這支隊伍就是去直沽打魚的隊伍,朱高熾一直都想開發海洋,但開發海洋必須要首先讓人吃飽,那就從開發漁業資源開始。
所以打仗是無所謂的事,朱高熾也不擅長,但他對物理擅長,對發展民生也有一定想法。
隊伍離去時,天上飄雨。
朱高熾目送張國柱帶著一百餘人踏上船,細雨朦朧中船隻若隱若現,有若仙境。
張國柱共帶三艘船,都是大型戰船改造成的漁船,帶著拖網。
這是朱高熾教給他們的,至於到地方能不能工作,那就得看天。
拖網上安排了簡易滑輪,為了應付海洋中複雜環境,采用鐵製。
大船緩緩啟動,直到完全隱入雨霧,朱高熾方才回去。
姚廣孝隨著朱高熾一起走,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朱高熾在姚廣孝心中地位與朱棣相似,有了想法不由想跟他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