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幼孜吃塊肉,停下筷子:“依我之見,這遲早是要向士大夫下手。”
楊榮感歎道:“這招不得不說很厲害,弄得人無話可說。”
“但此事恐怕要跟清丈土地相連,否則沒什麼意義。”
楊榮忽然精神一震,道:“士奇自西去後,怕是有了功勞,我等正是建功立業之時,總算有了機會。”
金幼孜道:“清丈田畝,怕不是什麼好事。”
楊榮道:“我輩奮鬥一生,不就是等這個機會嗎?
難點怕什麼?難道還能比打天下難?
太祖當年乞丐出身,不也建立一番豐功偉業。”
金幼孜哈哈大笑:“隻是恐怕你我皆要受牽連。”
“不怕,當今萬歲雄心萬丈,我等建功立業,萬歲定然支持。”
然而其他反對征稅的朝臣中,也有不少人聚著,蹇義憂慮道:“陛下雄心萬丈,然而此事哪有那麼容易?搞不好天下又要起動亂。”
李誌剛搖搖頭:“說不好,我以為憑著陛下的雷霆手段,恐怕會直接下重手,有動亂就平亂,但征稅此事,實在叫人難以認定好壞。”
蹇義笑道:“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壞處也很明顯,手裏土地最多的除勳戚外,還有鄉紳,他們才是我朝的根基,若是他們不支持,朝政很難實行。”
李誌剛不說話,但他的認知跟蹇義是一致的,不過他很快就想起北平府,北平府的鄉紳似乎也沒什麼權利,因為北平府的官員太多了,幾乎控製到縣城。
就連縣城裏的吏員,都是朝廷的人。
李誌剛猶豫片刻,“我擔心的是,如今萬歲正是雄心萬丈的時候,杭州試點商稅改革,朝廷嚐到甜頭,萬歲會一直朝這條道路上狂奔,導致眾多商戶破產。現在又要改農稅……”
“不對,”蹇義忽然驚道:“朝廷要想用此法征稅,恐怕單單清田還不能達到要求。”
李誌剛疑惑:“什麼?”
蹇義語速極快,“現在的農稅,是按照田畝來算,但各種賦、差役都是按照人來計算,實際上還沒辦法把這些錢財追回來。”
“所以,朝廷必然還有大動作,即把稅與土地聯係起來,再與人聯係,是無法繼續按照如此辦法征稅的。”
李誌剛驚呆,過片刻才呆呆道:“朝廷當有其他辦法吧。”
隔日大朝會剛開始,朱高熾便上前上奏章,“兒臣與幾位大臣徹夜研究,敲定改革方案,請父皇過目!”
眾人皆是一愣,好家夥,這是蓄謀已久的,否則這個時候哪裏來的改革方案呢?
昨天這才剛說,今天就拿出方案來,實在太巧合。
朱棣翻著看看後,便交給下人,道:“你們也跟著看看吧。”
奏章非常厚,簡直比朱高熾以往的都要厚許多,再看奏章的內容,詳細至極,顯然是早就寫好的。
眾人不知說什麼才好。
但依然有人反對,這份改革,需要兩個前提。
第一攤丁入畝,第二清丈田畝,所有改革最終都會落到田地上,朝臣抓住這個漏洞,直言朝廷並沒有條件實施如此改革。
朱棣道:“這個可以繼續討論,但有件事現在得做,魯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