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月人在金陵城,對這件事更加深有體會,她有時不經意間聽到有人提起太子,指摘太子的種種不是,訓斥幾次都沒什麼效果。
那一日,她去跟一個經常合作的商人談判,所謂談判不過是例行公事,大家合作一兩年,互相之間都很了解,契書到期,雙方簽個字完事。
但那商人似乎有難言之隱,周星月很是不滿。
“韓員外,有話不妨直說,吞吞吐吐作甚?
咱們合作這麼長時間,難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韓員外欲言又止,過許久方歎氣道:“我聽說太子殿下如今在山東?”
周星月皺眉:“太子殿下在山東乃是人盡皆知的事兒,你提起這個作甚?”
韓員外試探道:“你真不知道?”
周星月氣道:“我知道什麼?你什麼都沒說就問我是不是知道?我該知道嗎?”
韓員外繼續試探:“就是關於土地的事。”
“土地?”周星月先是生氣,接著突然醒悟,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韓員外吞吞吐吐不老實。
她心思電轉,很快便道:“這種謠傳我也聽說,不過妾一個女人家尚且知道,太子殿下為國為民,不計得失,從未虧待過任何人,怎麼會巧取豪奪孔家土地?
太子殿下若是真要巧取豪奪,還用得著跑去山東?你也在亦力把裏租了土地吧?”
韓員外不好意思笑笑,點頭道:“是是,其實我也是不信,可是外麵都這麼說,難免讓人犯嘀咕。”
“殿下行事自有定數,你我不需要插嘴,若是沒有殿下,這些年你上哪賺這麼多錢?”
韓員外連連稱是:“說得對說得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既然你這麼說,我這就放心了。”
回去後,韓員外立刻叫來管家:“去,把咱們家裏的土地都賣了。”
管家詫異,這些年土地經營得好好的,生意上也是節節升高,沒有什麼經營上的困難,怎麼突然要賣地?
況且這個時候賣地也不是好時機。
韓員外怒道:“你懂個屁,太子殿下人在山東,今天我試探了周星月,她含混不清,說話露一半藏一半,多半外麵傳言都是真的,提前賣了吧,反正咱們有這個生意。”
管家不樂意,不是因為他有什麼意見,而是生意不安穩,太容易被官府拿捏,稍微有點動靜,生意就做不下去,哪有土地安穩呢?
周星月回去路上思索著,決定給朱高熾寫封信,提醒她這些事兒,她心裏很激動,說不上來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她主動關心朱高熾的次數少之又少。
可是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幾年前那個雪夜,朱高熾帶著她從山上跑下來。
感情就像繩索,牢牢捆住她,另外一頭就在朱高熾手裏,她知道這是很不應該的,太子殿下似乎也沒有把她納為姬妾的意思。
可就是控製不住,每次想起他,心裏就像長了草似的,瘋狂滋生,這個時候她需要讓自己忙碌起來,忘記這些不愉快的事兒。
寫完信,粘貼好,她好像捧著自己的心,臉色不由紅了。
她想到朱高熾看到這封信時的表情,是激動,還是難過,還是不耐煩,還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