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羅立武臉色瞬間陰沉。
是誰?竟敢在此時落他的麵子?
地上可還躺著一個將死的少年郎呢,膽敢講這句話的人,是想要與這少年一起去向閻王報道不成!
羅立武霍然扭頭,怒目看向一旁的惡仆們。
惡仆們卻是麵麵相覷,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啊。
一時間,場上除了女孩的哭泣聲,竟是瞬間安靜下來。
丁二少皺著眉,內心震怒。
到底是哪個熊心豹子膽的家仆?
剛收下的江湖門客,如果一來便受了委屈,不好生安撫的話,以後怕是不會替自己好好辦事。
想罷,丁二少先是舒展眉頭,對羅立武說道:“這群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奴才,興許是一時口誤,不必放在心上。這樣吧,今晚上這小娘皮便送到你房間,給你下下這心頭之火,玩個盡興。”
言語間,已然是將少女當成了玩物,隨意地處置。
丁二少覺得有點可惜,嚐遍了風情萬種的勾欄女子,他都有些膩了。
好不容易碰到了這清秀至極的少女,還以為能換換口味。
但丁二少很快又振奮起來,看來,定山城裏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的。
他忽然在想,是不是可以在定山城中,舉辦一個選妃大會?
讓城中之人將家中未出閨的少女們都送到丁府來,讓自己一一過目,姿色姣好的,便留下來好好服侍自己。
丁二少眼神大亮,他決定,明天便開始著手準備此事。
此時為了安撫羅立武,丁二少隻能暫時“忍痛割愛”了。
丁二少轉頭對著惡仆們冷哼一聲,說道:“每個人,都給本少爺掌嘴五十!掌完嘴不見血的,本少爺親自讓他出出血!”
羅立武臉色稍緩,卻又聽到了方才的聲音響起。
“別著急,待他死後,下一個見血的,是你。”
此話一起,不止羅立武,連丁二少都青筋怒現了!
“是誰!哪個狗奴才!”
丁二少暴怒,怒喝出聲。
而後,丁二少正想繼續向惡仆們發難,便看到方才還躺在地上口吐血沫,眼見就要歸西的少年,緩緩地坐了起來。
麵對這個意外的情景,丁二少滿腔的怒火全部變成了訝異。
丁二少愣住了,而後狐疑地看了一眼羅立武。
羅立武也愣了,這少年,竟然沒死?
蘇憾強忍著劇痛坐起身,習慣性地準備吞吐靈氣修複身體的損傷,卻愕然發現,自己現在渾身上下哪有一絲靈氣?
蘇憾無奈地笑笑,看來得重新習慣當一個凡人了。
想罷,蘇憾抬手,而後便停住了,似乎在思索什麼。
“武學裏頭,是怎麼止血的來著?”
此前,蘇憾的思緒被凝結了不知多少年,如今雖然恢複了思考的能力,但反應的速度無可奈何地慢了許多。
蘇憾回憶了片刻,思緒慢慢活絡,才重新想了起來。
蘇憾在胸前連點數下,痛楚登時大減,口鼻的鮮血也被止住。
做完這些,蘇憾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已經太久沒有看見過除“黑暗”之外的顏色了。
雅致寬敞的院子裏種著不少植物樹木,因為時節的原因,樹葉早已枯落,現在已全都穿上銀裝。
厚厚的積雪壓在枝頭,讓樹枝搖搖欲墜,似要斷裂開來。
院子的大門敞開著,外頭有些好事者正探頭往院子裏張望,見蘇憾站了起來,他們似乎鬆了一口氣。
院內,站在蘇憾身前不遠處的,是一名身高九尺、身形健碩的粗糙大漢,蓄著絡腮胡,一道猙獰的傷疤從眼角延伸至下頜處,眼神暗藏暴戾,一看便知是常年混跡江湖之人。
此人應該便是那羅立武。
蘇憾再轉頭看去,院子的右方立著一個亭子,亭前站著十數人,全都手持木棍,穿著樣式相同的衣物。
在這群惡仆的後方,一名豆蔻年華的清秀少女被人製住,此時聲淚俱下,人見尤憐。
亭下,隻站著一人,身著一襲裘毛大衣,腰間掛著價值不菲的玉器,臉色是不自然的白,細看之下才知是敷了粉。
不難看出,這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便是那丁二少了。
看著丁二少,少年的魂魄向蘇憾講述的事情浮上心間。
蘇憾低頭,看著與積雪融為一體的血跡,默默無言。
身為普通人,為了活著便已經拚盡全力了,卻抵不過某些人的肆意猖狂。
弱小的好人含冤死去,強大的壞人卻能無災無禍地繼續活著。
這樣的事情,總是在不斷又不斷地發生。
不管過去多少年,同樣的事情總在不斷上演。
弱小的好人依然在死去。
強大的壞人依然活得好好的。
世間依然沒有新鮮事。
但再強大的敵人又如何,強得過我蘇憾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