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發瘋的屠殺持續了整整兩天,堡內變得死氣沉沉,十月十四天氣突然陰沉,風吹到人臉上如刀子劃過,真正的冬天終於要來了。
嚴寒會使弓力減弱,也會使弓容易開膠損傷,這兩天已經損壞了不少弓和弓弦,箭矢也消耗太快,為了節約弓箭,煩了隻能挑選出箭法更好的人作為專職弓手。
今天沒有太陽,他們第一次不用迎著刺眼的陽光射箭,也是第一次看到尚恐熱的仆從軍,看到他們出現,許多人都鬆了一口氣。
對婦孺老弱的殺戮讓他們的精神幾近崩潰,特別是民夫,他們本來就是焉耆人,卻要親手殺死自己的親人和朋友,老兵們為此不得不動刀。
每兩個百人隊的仆從,隔一隊扛著木梯的精銳,依次排列,看不到盡頭,
“弓箭準備!”。
密密麻麻的人群慢慢靠近,進入弓箭射程後開始舉著粗糙的木盾往前跑,仆從沒有木梯,也沒有刀槊,隻有投石索和斧鑿。
“是挖土的!”。
利箭射中大腿,胳膊,許多人在地上打滾哀嚎,其實對於他們來說射中哪裏都差不多,反正是死定了。
一輪輪箭雨潑下,稀稀拉拉的人群擠到了牆下,這裏是弓箭的死角,卻是滾木巨石的地盤。
馬上響起叮叮當當的挖土聲,木梯也再次搭了上來,“砸!”,隨著一聲令下,民夫和輔兵熟練的丟下各種重物。
牆上的人已經做了分工,弓手專管射箭,民夫專管丟石頭,老兵則帶著人專門盯著木梯。
堡牆高度太矮,推倒木梯也摔不死人,還不如直接放棄,專等他們冒頭的時候拿槊捅。
“上來了!”,長槊攢刺,橫刀劈砍,牆上牆下擁擠了無數男人,一個個麵孔猙獰,歇斯底裏的痛罵,呼喊,哀嚎。鮮血噴湧,肢體橫飛,猶如地獄。
煩了顧不上感慨這些,一個人冒出了頭,他衝過去一刀砍在他肩膀,火星飛濺,竟然是鐵甲,長刀把鐵甲將將破開,那人隻是受了輕傷,正要舉刀反擊,被駱駝用木頭撞了下去。
“有鐵甲!”。
“捅甲縫!用短刀!”。
“甲縫!脖子!”。
“戳臉!”。
老兵們拚命呼喊,提醒那些傻貨。
回過神的年輕人丟下長槊,抱住那些鐵疙瘩,用短刀沿著縫隙猛捅。
那人很快又爬了上來,剛跳下梯子便將長刀猛的一揮,一個民夫躲閃不及中刀倒地,第二刀剛舉起,煩了撲過去把他撲倒,死死抱住他的胳膊,駱駝等人圍過來舉起石頭猛砸,紅色和白色的東西濺了煩了滿臉。
無論大唐還是吐蕃,鐵甲都代表了最高武力,這些身穿鐵甲的吐蕃武士勇武彪悍,即使安西兵占據地利,也要幾個人一起合作才能對付一個。
沉重的鐵甲擁有優秀的防護,卻也帶來了不靈便,煩了和駱駝等人的配合越來越嫻熟,他長刀佯攻,駱駝衝過去抱住或者撲倒賊人,兩個兄弟趁勢用石頭砸或者用短刀解決。
連續解決兩個鐵甲,麵前為之一空,煩了剛要喘口氣,卻聽到有人大叫道:“塌了!塌了!”。隻覺得右側一空,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身體向外倒去,他想起了撫寧堡的時候,“我靠!又來……”。
“校尉!”。
“大師!”。
“將軍小心!”。
經過兩天多的不懈挖土,輪台堡終於被挖塌了一大塊,倒黴催的煩了正好站在那裏。
堡牆上下一片驚呼,煩了不知道自己滾出去多遠,剛一停下,也顧不上頭暈目眩,幸虧手中長刀還在,半跪著身子猛的砍出幾刀。
長刀砍空,看來麵前沒人,抹了把臉上的土,麵前卻是黃蒙蒙一片,待塵土落下,麵前空無一人。
忙回身才知道是方向錯了,夯土堡牆塌進去兩步多深,長有七八步,坍塌的黃土把他丟了下來,也把下麵的人埋了起來,旁邊無數的吐蕃人正在楞楞看著他。
“呸!”,煩了吐出嘴裏的土,雙手握刀喝道:“來吧!”。
戰場的安靜隻持續了片刻,隨既堡牆上下都爆發出一陣呼喊聲。安西兵沿著坍塌處衝下來想要救煩了,吐蕃人則看到了破城的希望,紛紛想衝上去,兩幫人在缺口處撞到一起,擠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