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縣是鄧州附郭縣,縣衙就在城裏,縣令接到命令第二天一早就趕了過來,恭敬的作揖,獻上戶冊田冊。
煩了沒翻看戶冊,直接問道:“兩冊是什麼時候治的?”。
那縣令答道:“回上官,是元和三年所治”。
煩了又道:“你做穰縣縣令多久了?”。
“任職四年”。
按理官員三年一調,特殊情況會連任一屆,安史之後就亂套了,有的人一兩年就挪地方,有的則十幾年不動。
煩了拿起兩冊丟給他,“回去製一份新的,三天後拿來見我,若出入過大,你就自請去職吧”。
那縣令一愣,隨即哀求道:“上官,三天實在來不及,祈寬限時日”。
煩了道:“一個下縣不足兩千戶,你任縣令四年連戶冊都理不清,給你三天時間你竟然還叫苦,那還要你何用!”。
那縣令脖子一縮,忙道:“卑職無能……”。
“既然知道自己無能,就寫個因病去職的文書吧”。
“這……”,縣令大驚,沒想到自己三言兩語間竟會丟了官,“上官,卑職……”。
“住口!”,煩了臉色陰沉道:“我知道你是誰家的,別給臉不要臉,馬上滾出鄧州!”。
穰縣縣令失魂落魄的寫下去職文書,一個小小的下縣縣令麵對煩了沒有絲毫反抗能力,那個觀風處置使的職權正是察舉官員得失並做出相應處罰,這就是節度使的恐怖之處。
“告訴穰縣縣丞,三天內做好兩冊他就是縣令,做不好他也滾!”。
穰縣縣丞帶著手下衝向鄉間,各縣的眼線也奔向各自主人,他們得快點把消息送回去,穰縣縣令已經被擼了,新來的這位行事相當粗暴。
元九對這種簡單粗暴的處事風格十分讚成,李德裕則有心擔憂,那縣令出身裴氏,雖然隻是個旁支,但直接擼了有點不給裴相麵子。
煩了道:“若是都看麵子,就什麼事都別做了”。
老白附和道:“說的好!自當如此!”。
“有個事要勞煩兩位仁兄”。
元白二人齊拱手道:“任由差遣”。
煩了道:“民憤最大無過於冤獄,我想請兩位徹查七縣刑獄”。
這話正中二人下懷,慨然抱拳道:“必還百姓清明!”。
煩了點點頭道:“那就委兩位唐鄧觀察處置副使,每人領一旅馬軍,凡有小吏不法,一並拿下受審,罪大惡極者可斬殺以平民憤”。
“得令!”。
李德裕眉頭一皺,卻未阻止,一直等到二人興衝衝出去,才低聲道:“郎君,牽涉甚廣……”。
元白都是嫉惡如仇的性子,煩了竟派他們去查吏治,還給他們派了兵馬,給了殺人的權力,你就不怕這兩位殺順手了收不住?
煩了道:“文饒兄,我在鄧州不能待太久,不得不下狠手”。
吏大多出自本地,這些人在官員麵前賣力討好,在百姓麵前卻是凶神惡煞,他們互相勾結,瞞上欺下,無惡不做,如果能有幾年時間,煩了當然能把鄧州梳理清楚,可他得去對付吳元濟,沒時間在這裏慢慢磨,隻能選擇快刀斬亂麻。
李德裕沉吟許久,點頭道:“也好,亂世當用重典,殺出一個幹淨的鄧州,也一勞永逸”。
鄧州的吏治已經從根上爛掉了,殺三兩個貪官汙吏毫無用處,隻要有這些人在,無論想做什麼都要大打折扣,百姓隻會將信將疑。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狠狠殺掉一批,重新建立官府的公信力。
煩了道:“等中軍到了,撤掉四道關卡,留下兩道,商稅二十取一,鄧州境內隻收一次,撤下的稅吏去往軍中效命”。
無論什麼時候,商業都很重要,沒有商賈就是死水一潭,要努力創造營商環境,吸引商旅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