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河湟之戰(十二)(1 / 2)

血腥且無聊的廝殺仍在繼續,前隊仆從死完,身披重甲的武士加入戰場,戰場中間喊殺聲不大,兵器和甲胄盾牌相撞的聲音卻很嘈雜。

戰爭能使人很快進步,阿墨敏銳的發現了弩手的用途,不讓他們再參與射殺仆從,而是專門用來對付有甲目標,還挑出一些射得準的藏在隊列後邊,專門射殺對麵的軍將和身穿虎豹的驍勇武士,弓箭對鐵甲很無力,強弩卻能輕易洞穿,射死一個百夫長就能使一隊人沒了指揮,射死一個虎豹就能讓一群人膽寒,真的太賺了。

騎兵在側麵外圍追逐衝殺,雖然人少卻能穩穩占據優勢,大唐的騎兵不是部落輕騎能應付的。

煩了一直站在後陣的望車上,眼睛看著戰場,心思卻走了神。

他發現自己錯了,以前隻要提起吐蕃,總會想到愚昧,殘忍,落後,總是下意識的覺得吐蕃一無是處,事實不是這樣的。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其合理性,吐蕃立國近兩百年,又怎麼會一無是處。

吐蕃王朝腐朽不堪,內憂外患,卻仍然有一批死忠在竭盡全力維護它,比如論坎力,這家夥是個近乎完美的統帥,忠貞,鐵血,敢戰,戰略戰術都沒有任何缺點。

“可惜你運氣不好,生在日薄西山的吐蕃,注定隻能做個悲情英雄”。

論坎力把壓箱底的嫡係派上戰場,恰好證實了他的無奈,也證明他對仆從的使用已經接近極限,不敢再肆無忌憚的逼迫部落仆從做炮灰。

步陣放棄了弓箭,對付鐵甲最有效的辦法是強弩和尋找甲縫和裸露的身體部位。臉貼臉的搏殺殘酷但並不高效,前排士卒的體力消耗非常快,安西步陣的高效輪換彌補了這一點,虛脫的士兵被同袍拖到身後,四肢著地爬回後陣。

人在某些時刻能做到悍不畏死,但悍不畏死的時候還能保持理智卻不容易,還要同時記住戰陣輪轉就更難了,安西軍也是剛熟悉沒幾天。

吐蕃武士的勇猛無可挑剔,可惜他們隻有勇猛,武藝高強的武士已經累的牌都提不起來,卻被同伴死死頂住,隻能無力倒下。

阿墨布置的狙擊手戰術取得了很好的戰果,越勇敢的人越會成為他們的目標,而軍陣搏殺是勇敢者遊戲,少了那些帶頭的人,整支軍隊的戰力會下降一個等級。

論坎力既然決定了使用嫡係,又怎麼會隻有一支,又一支武士湧了上來,不知道這是第幾支千人隊,生力軍把盾牆推的一陣搖晃,然後繼續臉貼臉搏殺,安西軍陣隨著輪轉慢慢後退。

煩了看著左前方微微皺眉,那個旅的輪轉出了問題,退的太快了,被賊人突入後暴露了兩側的同袍,雖然他們極力想推回去,卻始終未能成功,缺口有逐漸增大的跡象。

阿墨手裏已經沒有預備隊,隻能率領親兵頂上去,沒走出幾步卻被人拽到了後邊,他剛要發怒,卻發現是煩了,急道:“阿塔!我來!”。

煩了左手挽牌右手持刀,頭也不回的道:“阿墨,跟著我,給小的們打個樣兒!”。他變了臉色,小玖等人不敢再阻攔,隻能緊緊跟在身後。

他沒有選擇從正麵頂上去,而是從陣後繞到左邊,斜著向前衝過去,盾牌舉到胸前開始小跑,然後越跑越快,最後猛的一個箭步,狠狠撞到對麵的盾牆上,“砰”的一聲悶響,一個吐蕃武士的胳膊被撞斷。

不知道有多少根長矛刺過來,他被頂的一個趔趄,迅速站穩腳又再次撞過去,弓著腰奮力擠開盾牌,橫刀隨即捅向一個人的腋窩,而後用力一擰拔出,一股鮮血噴出來,那人隻顧哀嚎。

小玖等人沒想到他就這麼直直撞了進去,齊齊大呼一聲奮力擠過去,左丘則在後邊連連拉弓,五六步的距離,隻射人的麵門。

大多數人左牌右刀,右側是防禦弱側,煩了持牌剛好能擋住大部分攻擊,加上他一身精良的鐵甲,吐蕃人粗劣的兵器根本奈何不了他。

一小隊人奮力向前,將吐蕃陣型衝的一陣混亂,他不理會戳到身上的兵器,隻管悶頭向前,刀刀不離腋窩肋下,阿墨弓著腰跟在身後,盾牌舉在頭頂,橫刀隻剁腳踝,爺倆所過之處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