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幾個大夫也發現了不對勁兒，王爺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整個人抖得厲害。
鳳宮玄一言不發，他將懷裏的人再次抱起，搖搖晃晃地進了船艙。
無人敢上前一步，甚至開口說一句話。
回京城的路並不遠，回去之後他們見王爺抱著王妃進了寢殿，幾個宮裏的禦醫連番進去。
卻渾身是血地出來，神色恐懼，嘴裏念叨著：“瘋了，瘋了，王爺瘋了……”
飛鷹知道大事不妙，若王妃沒有搶救過來，恐怕所有人都不好過。
王爺瘋了是小，如果又一次殉情那該如何是好？
康武帝一定不會放過寒宣王府所有人的！
可現在王府裏的黑巫也逃走了，雖然派了人，可想要找到也需要數天。
“到底怎麼樣了？王妃還能撐多久？”他拽住一個急聲問。
“說不上來，其實她早就燈枯油盡了，刹那芳華已腐蝕了她所有髒器，可那顆永壽丹似乎又在起作用。”
這老禦醫也不敢再說什麼，他驚恐地看向房間，顫聲道：“王爺，王爺已經失去理智了，一會哭，一會兒笑，咱們稍稍靠近一點就被他身上的煞氣震到……”
飛鷹見狀心裏更加擔心。若再這樣下去，他決定去找堯非離。
雖然王爺和堯非離是敵人，但他一定會想辦法救王妃、
可剛要走，門居然被打開。
“王，王爺？”他愣了愣，又不自覺地向後退。
隻見眼前人的俊顏沒有一絲血色，頭發散亂，夾雜著絲絲白發，眼神更是憔悴失神。
“將世子帶來。”
他淡淡地下令。
飛鷹立即領命，然後轉身就跑。
他將小鳳弈帶過來，在路上還不斷告訴他：“小世子，你父王受了刺激，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害怕。他不會傷害你。還有，你千萬別說王妃死了這種話，更不能哭！”
小鳳弈重重點了點頭。
雖然他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時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父王，你……”
鳳宮玄看向他，混沌又失神的黑眸終於閃過一道理智，他蹲下身子，握住小肩膀，顫聲問道：“告訴父王，當時他在孔明燈上寫的名字是誰？”
小鳳弈從來沒有見過父王如此失神落魄，一時間真的嚇到了。
可還是沒有忘記答應雲舒槿的諾言，回道：“是，是您！是您！”
“我？”
鳳宮玄的眼神漸漸染上憤怒，涼聲道：“果然隨你母親的性子，滿嘴謊言”
小鳳弈被推倒在地，既委屈又難過，可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父王，你對雲姨怎麼殘忍，自己忘了嗎？她當然不會愛你！可她要保護的人，我也不會告訴你！”
“她要保護的人？”
鳳宮玄深吸氣，試探性地念出三個字：“梁澤羨？”
他注視著小鳳弈的眼神，不錯過一絲一毫變化。
果然，他看到了擔心和慌亂。
這一刻，他已無法控製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心口傳來的劇痛和悔意將他的整個靈魂都撕扯得破碎淋漓。
原來槿兒從頭到尾愛的都是自己！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她受的所有磨難，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可自己卻……
“王爺！”飛鷹又慌了一下，心下也大概知道了真相。
鳳宮玄深吸氣，朝著西院的地方瘋狂地奔過去。
“吱呀”
門推開，他聞到淡淡的腐朽味和血腥味，破舊的書桌一半是焦黑的，再看她的床榻，隻要一條薄薄的棉被。
可即便如此，也被她折疊得整整齊齊。
這一年，她一直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
飛鷹不敢上前，但又擔心他會做傻事，就悄悄跟在後麵。
“飛鷹，她在這裏住了多久？他是不是，是不是進府第一天就住在這裏……”
鳳宮玄的喉嚨像是卡著一把刀，每說一個字都是劇痛。
這裏的每一件物品都在刺痛著神經，提醒他做過的殘忍事。
“回，回爺。王妃的確是第一天就住進來的。”飛鷹低著頭回答。
鳳宮玄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走到床榻，一些殘酷的記憶開始撕咬那顆本就血淋淋的心髒。
從最開始新婚夜的酷刑，幾條獵狗對著槿兒撕咬。
到後來為了別的女人對她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和折磨，甚至還將她的尊嚴一點一點踐踏。
一幕幕記憶一時間瘋狂地湧進腦海。
仿佛又重新演繹了一遍。
槿兒開始的眼淚，卑微的求饒，到後來的麻木，絕望，求死。
全都用他的手，一點一點將她的靈魂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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