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1 / 2)

蘇二丫提筆在賬本上用朱砂紅的筆批注了兩個圈。

“把這賬本拿去給周掌櫃。”她略微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連著三天查這些老賬,對著這些繁體的壹貳弎仟佰萬,一個頭都要脹成兩個大了,總算找出來一些蛛絲馬跡。這兩三本賬目裏林林總總有四千兩的虧空,這四千兩就足以扳除蘇夫人的心腹蘇憶掌櫃。

如信接過賬本,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主子,綠翹公子派人求見了好幾次了,您看要不要見一麵呢!”

蘇二丫正利索的穿著外套,還想著上次給容珩醃製的珠胎果蜜餞,突然聽到了“綠翹”的名字,不經意的皺了皺眉。

綠翹是她親手調教出來的,既有繯清骨子裏的清高雅致,又有紫玉舉手投足的千妖百魅,再加上天生一副好皮囊,冰肌玉骨,長發如墨,幾乎是女人心目中完美的男人。

蘇二丫對他有三分讚賞,卻沒有半分情誼。有了蘇夫人那茬事兒之後,就對他更加避之不及。已經有兩三個月都沒去過品香樓了。

“去問問什麼事兒?”

“來傳話的浮煙不敢說,說是……想小姐給綠翹公子一個機會。”

“誰讓你去問綠翹的人了,去問問品香樓的爹爹。”

蘇二丫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瞥了如信一眼:“莫非你是故意成全綠翹?如信,幫人不是這個幫法。”

如信像是被蟄了一下一樣,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了一句:“隻有主子你才能對綠翹公子硬的下心腸吧!”

如信想起綠翹那風情萬種的模樣,半散落著發髻,露出一小節雪白的脖頸,和晶瑩如玉的耳垂,低眸含愁的樣子,看一眼,就叫人的心神全被蠱惑。不禁打了個寒顫。

蘇二丫剛進了院門,就聽見房裏一陣急促而隱忍的的喘息聲,緊接著是痛苦而嘶啞的哀鳴。她認出這變了調子的聲音分明是容珩的,整個人都像是著了火似得著急,容珩如今懷胎九月,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她根本不敢想象。而這院子裏的人聽見這樣大的動靜,竟然紋絲不動的,簡直奇了怪了。

她風風火火的就往屋裏衝去,邊走邊怒罵道:“沒聽見姑爺的聲音嗎?一個個都跟木頭人似得。”

守在門口的阿瑞阿隆忙上前攔住了蘇二丫,臉上有幾分窘迫又有幾分尷尬臉紅的小聲說道:“主子主子,你不能進去啊!這裏麵是您上個月給姑爺請的百草堂的劉阿爹,在給姑爺鬆骨呢!要生孩子的男人,誰不得經過這一遭啊!”

百草堂的劉阿爹?

這個蘇二丫倒是有印象。

一月前曲寧從平安鎮來瞧過容珩一回。臨走的時候,特別囑咐了蘇二丫,說容珩這是頭胎,而且容珩今年虛歲二十有一,年歲稍大,身子骨又不好,還是請給有經驗的醫館阿爹來調理調理才好。

蘇二丫以為他話中的“調理”大概是飲食上的調理,或者像是前世記憶裏的“產前瑜伽”這樣的東西,總歸對容珩有好處的,她一樣也不想落下。就花了大價錢,從百草堂裏請了這位經驗豐富的劉阿爹。

卻沒想到,這調理指的是這種聞所未聞的“鬆骨”。

容珩斷斷續續的痛呼聲像是錐子一樣一下一下敲擊著蘇二丫的心,她捏緊了拳頭,這才勉強找回了半分理智。

“什麼是鬆骨?”

阿瑞和阿隆對視了一眼,似乎沒料到蘇二丫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種事情,對大晏女國的人來講,就如同男子會來葵水一樣,是稀疏平常,連小孩都知道的常識。

“嗯……男子的骨盆比較窄小,若是生產時年紀小一些,骨頭的柔韌性好,那還無妨。若是過了二十歲,骨頭長齊了,身板硬了,才生頭胎,就十分凶險。所以大戶人家常常在生產前的一兩個月請有經驗的阿爹來按摩鬆骨。就是把胯部的骨頭揉開,等胎兒成熟之時,從胎囊滑落到產道,出來的時候也容易些。有些窮人家,沒錢請人鬆骨,生產時一胎兩命都隕了也是常有的。”阿瑞小聲的解釋道。

阿隆瞧蘇二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以為是阿瑞說錯話了,忙啐了他一口,罵道:“烏鴉嘴,什麼一胎兩命,這麼不吉利的話虧你說的出來。”

大晏女國的男人生孕時竟然要受這麼多的苦。十月懷胎的辛苦就不提了,這臨產時竟然還有一項這麼要命的鬆骨。這和受刑幾乎沒兩樣。男人替女人生孩子,男人替女人來葵水,像是男人替女人承擔了所有的痛苦,而且還是變本加利型的。光聽這麼一會子,容珩的哀嚎就幾乎要她的心髒心疼的都捏碎了。

“劉阿爹給姑爺鬆骨已經多久了?”蘇二丫蹙著眉又問。

“鬆骨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每日一個時辰,若是大小姐您在家,姑爺就叫人去通知劉阿爹,隔一日,第二日補上。今天小姐您回來的早了,才正巧撞上呢!”

蘇二丫此刻覺得心裏悶極了,又是心疼容珩又是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