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蟬居的書案前,李夜清麵前攤開的正是那本未寫完的《玄都雜錄》。
手持昌化玉質筆身,在素宣紙冊上落下最後一字,將那朱卷之國巴蛇偷渡大玄,盜任青朱府君神職的故事記錄在書中。
雖然行文間摻雜了些許改動,但這都是必要的潤色。
將筆擱置在硯台上後,筆妖昌化就自己跳進了墨洗的石雕筆筒中洗去毫毛間的墨水。
不多時,新寫的墨字就已晾幹,一縷一縷難以肉眼察覺的靈氣自書海中氤氳,沁入文房四妖的靈台中。
做完這些後,李夜清將《玄都雜錄》闔上,放回了原位。
走到天井時,隻見天依然是陰青色,玉京城臨近江南道,春秋多陰雨時節。
白澤趴在桃花團團緊簇的緋紅桃枝上,正在眯眼打盹兒。
桃夭夭正坐在桃樹下的小椅上,身側擺放著那隻留下的梵象骨身中的象牙,她左手握著分割開的一小塊象牙,右手捏著一柄極其精細的刻刀。
而她麵前正攤著一卷《君子經》,隨著骨屑飄散,一個又一個比米粒還小的轉正楷字落在了象牙骨牌上。
李夜清坐在她身旁,捧起木案上的茶盞抿了兩口。
院落裏,阿帚正在勤懇地打掃著天井,招財進寶跟在它的掃把頭後麵上下飛舞。
筆妖昌化帶頭的文房四妖則漂浮在桃夭夭的身後,看著她用刻刀在玉牌大小的象牙上刻下整齊的《君子經》。
巴蛇吐出的梵象骨本就有著溫養君子浩然正氣的效果,經由高手匠人刻下儒家學說後,則效果能更上一籌。
等刻下最後一字後,筆妖昌化立馬鼓吹起來。
“咿呀!夭夭娘娘這手藝真是巧奪天工造化啊!”
桃夭夭將打磨好的象骨牌遞給了李夜清道:“李君,你帶著這枚骨牌,對你撰寫《玄都雜錄》有些幫助,也能替昌化它們溫潤境界。”
“昌化說的倒是沒錯,夭夭這手藝精巧的很呐,”李夜清接過骨牌後,又看向身旁的昌化,“昌大爺,勞駕你幫我把那畫軸拿過來可好。”
聞言,昌化用自己的筆杆子敲了敲一旁的兩個小妖。
“墨洗,硯青,聽見沒有,李君要用畫軸,快去!”
昌化的話還沒說完,腦袋上就被李夜清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和誰學的頤指氣使的壞毛病,快去快去。”
見到昌化吃癟,其餘小妖全都快活地喝起彩來。
等昌化拿來畫軸後,李夜清將那枚骨牌上穿起紅繩,那畫軸懸掛的玉佩吊在一起。
桃夭夭看著李夜清手中的畫軸,那幅畫在當年李夜清遠遊桃止山時就帶在他身旁,一直到今日。
其他有關畫軸的秘辛她也不知道,隻能看出這幅畫是難得的上等靈寶,隻怕是放在希夷山,浮玉山這樣的道門聖地裏也是能排得上號。
銜蟬居天井裏一派熱鬧時,塗山雪也端著喂食狸奴的糧包從貓房中走出。
“李君,早間那會兒,那個邵和兒又來喊你了,說是讓你晚間去吃頓飯,”塗山雪將糧包放下後說道,“當時你在書房寫東西,我便替你應了下來。”
李夜清將畫軸收好,微微頷首。
“好,這樣的天氣估計咱銜蟬居又得閉門兩天了,那我晚上去邵和兒家,你們在家自己弄些飯食,咱現在也有錢了,不用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