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第一(1 / 2)

聞言,年輕鐵匠抬頭看向鋪子棚外,那柄短刀的主人此時正站在外麵。

但年輕鐵匠卻有些麵露尷尬地放下了手中正在淬火的鐵條,他上前從李夜清手中拿過了那柄造型有些奇特的短刀道。

“客官你稍坐片刻,這就幫你的刀淬火打磨。”

而李夜清也在遞過短刀後,轉身看向身後的短刀主人道了聲歉,自己隻是見刀奇特,這才拿起端詳一番。

李夜清也看見了站在鋪子外的那人模樣,隻見這短刀主人穿著一身玄色衣衫,頭戴一頂竹條所編製的鬥笠,在鬥笠外沿還渡了一層鐵,腳上的烏漆快靴沾染了些許泥點。

但更令人矚目的是這短刀主人還帶著副銅製的麵具,打造成精巧的惡獸模樣。

青天白日裏帶著這樣凶惡的銅麵具,到底是有些引人注目,或許是那短刀主人也這般想的,隨後他便取下了麵具,將其懸掛在腰間的帶子上,在麵具旁還有著一柄長劍。

李夜清也沒想到在其麵具下是一副與他年紀相仿的年青麵孔。

青年看見李夜清,起先是稍稍一愣,繼而極為有禮的拱手道。

“閣下不必致歉,一柄尋常刀罷了,有何看不得的?”

短暫的寒暄過後,李夜清便和這青年一同在鐵匠鋪子的茶案前落了座。

而他們坐下不久,年輕鐵匠就向著鋪子裏麵喚了一聲,隨後就有一個梳著羊角辮兒的秀氣女童提著茶壺跑了出來。

年輕鐵匠見女童倒了茶後,就拿了一柄未開鋒的鈍劍自顧自地玩去了。

“這是我家的姑娘囡囡,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

年輕鐵匠笑罵了一聲,隨後就去給青年的短刀淬火打磨。

從鐵匠口中得知,他妻子在生產時不幸離世,沒過幾日,家中老父也駕鶴西去,自此隻剩父女二人相依。

而鐵匠自幼就喜愛刀槍劍戟,少年時出門遊曆,有幸在蜀地的劍閣外門學了幾年打造軍械的手藝。

本想著留在劍閣潛心研習的他,卻因為家中牽絆,不得已回了清河縣繼承父親留下的鋪子,至於少年時對成為第一鑄劍師的憧憬也成了閑暇時的笑談。

“劍閣啊。”

短刀青年端起簡樸的粗瓷茶盞,吹去了浮在上麵的茶沫後淺嚐了一口,搖搖頭似乎有些感慨。

他看向身旁正忙著拉動風箱的年輕鐵匠,有些隨意的說道。

“那你現在還想過去劍閣做一名鑄劍師嗎?”

聽到短刀青年的詢問,年輕鐵匠愣了愣,繼而苦笑著回道。

“前幾年倒是還有,現在嘛還是算了吧,有女兒要照顧不談,少年時誇下的豪言壯語,如今想想未免有些可笑,天下第一的鑄劍師?得虧少年時也敢說這樣的話,不談那青雀山中的攔雀尾,江南道那位柱國的扶乩,就是鎮西王手中的那柄過河卒,那也是我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

說道這裏,剛好年輕鐵匠也已經將短刀成功淬火,他用鉗子夾起被燒的通紅發光的短刀,轉身去淬火的同時說道。

“現在我也已經看透了這些事情,這鑄劍其實就和練劍是一個道理,天底下驚才絕豔的劍客就那麼一小撮人,大多數劍客都是平凡之輩,鑄劍師也不然,現在我能夠守著這件鋪子和女兒,再替縣衙門打造些兵器,就已經是極好了,再說了,那號稱天下第一劍的青雀山攬雀尾又怎麼樣,又不能讓我家丫頭拿著玩樂,但我鑄造的小鐵劍卻可以,看著她笑,我就覺得那柄小鐵劍就已經算是天下第一了。”

李夜清端著粗瓷茶盞,聽著年輕鐵匠近乎自言自語的獨白,不知不覺就露出了一絲微笑,有這樣釋然的境界,他就已經是這世間的那麼一小撮人了。

“兄台能如此開悟,真是難得。”

聽到李夜清的誇讚,年輕鐵匠隻是靦腆一笑,隨後就拿著鐵錘,專心端打起手中的那柄淬火短刀。

但坐在李夜清對麵的短刀青年,不隻是不是聽到了年輕鐵匠的那一番話而心有所感,這時正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夜清為其續了些茶水後問道。

“不知兄台來自何處?看兄台模樣,似乎不是朔州清河縣人氏。”

見狀,短刀青年道了聲謝,他沉默了片刻後才說道。

“在下來自蜀州,到此遊曆一番,不多時就準備回去了。”

言罷,短刀青年就再也沒多說些什麼,李夜清也不變多說些什麼。

直到年輕鐵匠將他的那柄短刀打磨完畢,短刀青年都沒有看向鋪子裏,目光一直停留在鋪子外的巷陌上。

………………………

“客官,您的刀已經打磨完了。”

年輕鐵匠將短刀雙手捧到青年的麵前。

而青年接過刀後,隻是將短刀從刀鞘中拔出兩寸,窺得其中鋒芒極其銳利後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