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禍鬥這化境大妖妖氣的加持下,紅衣少女周身的蜃氣逐漸遮蔽了整個夜幕。
絳紅色的蜃氣有如夜霧一般,將清河縣徹底覆蓋起來,就連雨水都難以穿破。
李夜清安排完身後小妖的事宜,剛要伸手去按向身側山道崖壁來勘察地氣走向時,他卻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金鐵相擊的碰撞聲。
“李君,前麵似乎有人在廝殺。”
塗山雪用橫刀刀柄指著麵前的山道遠處道。
聞言,李夜清也是點了點頭,他揮手示意道。
“我去前方看看,你們先隱匿了身形。”
言罷,李夜清將畫軸隨手收起,複又懸掛回腰間的綢帶上。
他握緊手中的霜降劍柄,沿著山道朝前方廝殺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而在他的身後,眾妖也逐漸在黑夜的雨幕中隱去了身形。
…………………
山道盡頭的曠野上。
黑衣刀客和孫虞翻的廝殺也來到了最終時刻。
大雨中,他們交手了數十合,武功境界隻比孫虞翻高半境的黑衣刀客也沒有那麼輕鬆的就斬殺他。
此時,黑衣刀客臉上的銅製獸首麵具也在廝殺中被擊落在地,露出了那張年青的臉龐。
鬥笠滾落在一旁,黑衣刀客穿著粗氣,手中的短刀刀刃上也因為劈砍而崩出了數個豁口。
他看了看手中殘破不堪的短刀,到底是一柄尋常鐵料打造的凡兵,接下來的一刀就將是決勝的一刀了。
在黑衣刀客身前數步的孫虞翻情況則更加糟糕,交戰數十合後,黑衣刀客不過是氣力將要枯竭,而他不僅氣力所剩無幾,身上更是多了十幾道刀傷,鮮血幾乎濡濕了貼身的內襯。
血水和雨水混雜著劃過臉頰,孫虞翻攥緊手中的刀柄,將氣府內僅剩的氣力都提了出來,他縱身一刀橫劈向麵前的黑衣刀客。
可麵對這迎麵而來的一刀,黑衣刀客卻不閃不避,就在孫虞翻手中橫刀的刀鋒距離他僅有兩指時,孫虞翻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看向穿透自己心口的這一刀。
這一刀快到了極致,甚至就連黑衣刀客何時出手,他都不曾看清。
隨著沉悶的一聲響起,孫虞翻的橫刀脫手掉落,而他自己的身軀也重重的癱倒在地,眼神中生機斷絕,屍首也在雨水中漸漸冰冷。
黑衣刀客站在原地,他依舊能感受到臉上那陣殘餘的刀風。
“真是差點給你殺了。”
黑衣刀客穿著粗氣,急促的心跳聲還沒來得及完全平複,麵對孫虞翻魚死網破的最後一刀,他也不能做到完全視若無睹的地步。
他站在原地,任由大雨淋在臉上。
這時,他突然覺察到臉上傳來了一股異樣,隻見他的臉龐自中間緩緩浮現一道裂隙,似是刀痕,但卻無血水滲出。
“這一刀的刀風,竟然也已近乎於罡。”
伸手撫摸在臉上,黑衣刀客側目看向身後孫虞翻的屍首喃喃道。
而他也用手撕下了自己臉上覆蓋著的那張精巧的人皮麵具,這是作為劫生樓殺手必要的準備,僅僅靠一張銅麵具都不夠的。
在人皮麵具下的同樣是一張年青的麵孔,隻是右眼下有一道灼燒過的傷疤,但這並沒有使得他的臉龐看起來醜陋。
等到心跳平複後,黑衣刀客俯身撿起了一旁的鬥笠重新戴上。
可當他轉身要去拿掉落到遠處的銅製獸首麵具時,他有些詫異的發現,在前方站著熟悉的青年,並非是他人,正是午後在清河坊鐵匠鋪子中與自己閑談到那人。
李夜清彎腰撿起了自己腳下的那張銅麵具,他拿著那副有著一道刀痕的銅麵具,起身看向麵前的黑衣刀客。
即便已經過去了數年,即使有了許多變化,可那張臉他卻還是能一眼認出來。
李夜清上前一步,喃喃問道。
“方小草?真的是你?”
聞言,黑衣刀客愣了愣。
下一刻,他連那孫虞翻的屍首都來不及管,轉身就要向著另一側快速離去。
見狀,李夜清足尖點地,迅速地追了上去,有著浮玉山門神行法的加持,隻是三四個呼吸之間,他就追上了麵前的黑衣刀客。
李夜清伸手扣住黑衣刀客的肩膀,黑衣刀客剛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這先天武者的境界竟然在其手中動彈不得。
畢竟李夜清的武道一境是經由燭陰神君親自指點,先天境界前更是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天材地寶,哪裏是尋常的武者所能夠比擬的。
眼見自己難以逃脫,黑衣刀客幹脆停下了腳步,隻是仍然不肯轉身麵對李夜清。
當下,李夜清也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雖然麵前青年的容貌有了些許變化,但確確實實就是他所認識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