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吳都尉,勞煩你們先在這裏稍後片刻,我將那柳家母女安置好後便回來。”
言罷,李夜清將鬥笠向下壓了壓,扶著腰間霜降劍的劍柄就獨自一人向著白鹿坊的深處走去。
白鹿坊的巷陌裏,妖魔自屋簷下探出頭來,紅色的蜃氣裏有大雨傾盆而下。
一個燭火童子推著紅繡球,快速的跑過一排鋪子,它腳腕上的鈴鐺滴溜作響,每跑過一間屋舍,它都要拋一次手中的紅繡球。
而紅繡球所經過的地方,即便是在大雨中,卻依然能夠燃起熊熊妖火。
坊間百姓在火中驚呼四散,口中呼喊著走水二字,但還未曾走出兩步就被妖魔撲倒在地。
不過這些場景在李夜清眼中所浮現的確是另外一番景象。
陰青色的天空下,屋舍之間極為安靜,迎麵得就是一道橫跨泗水的古樸廊橋。
廊橋下的幽深湖水裏,水生的妖魔探出頭來,兩隻眼睛泛著幽幽的紅光,它口中含著殘肢斷臂,很快又潛入水中,隻剩一片紅色的水花翻起。
可在另一幕中,廊橋下隻有一條漁船停泊,幾隻水禽鳧水而過,蕩起了圈圈漣漪。
李夜清帶著鬥笠,孑然一人穿過泗水廊橋。
在即將走下廊橋時,李夜清看向清河縣另外一側的清河坊方向,那裏有兩道氣息交戰纏鬥。
“禍鬥,你說夭夭和雪兒她們能纏住那吳縉彧嗎?”
聽到李夜清的詢問,很快他的靈台中就傳來了禍鬥的聲音。
“區區一個懸空寺的外門行走使者,不過是知境巔峰的境界,塗山的狐女境界都和他相差無幾,更不提桃妖可是化境的大妖。”
聞言,李夜清微微頷首。
“確實,是我多慮了,本來要拿下他並非難事,隻是要套出這兩人所行的惡事,又要提防此地的地氣四散,這才惹的如此麻煩。”
因為吳縉彧靠著蜃妖和泗水府君的靈氣,幾乎暗中收集了朔州地界大半的地氣和地運。
此時蜃妖脫困,地氣四散,如若沒有人加以引導,朔州地界就極有可能引發地牛翻身。
地牛是古時的一種妖獸,生活於百米下的地洞之中,每當它們族群移動遷徙時,就會引發一片地域的土地震動崩裂,不知會傷亡多少百姓。
如今早已不見地牛這種妖獸,但地動山崩的天災卻也偶有發生,後來百姓就將這種天災稱作地牛翻身。
正思付間,李夜清穿過一個巷角,迎麵而來的就是柳家宅邸。
李夜清上前一步,隻見宅邸的大門緊閉,他曲指輕輕叩懂門板。
柳宅內。
鄒氏正抱著柳翎兒,渾身禁不住地瑟瑟發抖。
她抬頭看向屋外的景象,隻見紅色的天空中大雨滂沱,坊間燭火童子燃起的大火衝天,火光與紅色的蜃氣交相輝映。
聽著外麵傳來妖魔的嘶吼和童子的嬉笑聲,鄒氏抱著柳翎兒的手就更緊了。
但相對於鄒氏的驚慌失措,柳翎兒卻是一副平淡的臉色,她繞又不解地看著屋外,又看看驚懼的娘親,她伸手抹去了娘親眼角的淚珠,開口說道。
“娘親,不要害怕。”
雖然柳翎兒這麼說,但是鄒氏已經在喃喃不停地說著外麵有妖怪。
柳翎兒看看外頭尋常的陰天,心中正想著娘親是不是害了什麼病。
而柳宅中的老奴也是同樣,臉上全然都是驚懼慌張的神色。
老奴上前闔上了木窗,又去在窗上貼了可驅妖魔的朱砂符籙。
這時,宅院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聽到這個聲音,鄒氏心中就更加害怕了。
緊接著,李夜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柳夫人,翎兒,你們可在家?”
聽到李夜清的聲音,柳翎兒立馬起身喊道。
“是阿叔的聲音!是阿叔來了。”
可還沒等柳翎兒說完,鄒氏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道。
“翎兒!不要開口,外麵的是妖魔,你若是應了它,那便是要被它給迷走了!”
但柳翎兒偏偏不信,她掙脫了鄒氏的手,大聲道。
“外麵的明明就是阿叔!哪裏有什麼妖魔。”
言罷,柳翎兒就朝著柳宅的大門處跑去。
見此情形,鄒氏驚叫一聲,她想要上前去拉住柳翎兒,沒料到卻隻碰到了她的衣角,宅中老奴伸手也同樣沒能攔住。
柳翎兒飛快地跑到宅院大門前,她將大門開口,引入眼簾的就是李夜清的熟悉臉龐。
“阿叔!你怎麼才來啊。”
李夜清伸手揉了揉柳翎兒的頭發,笑著回道。
“有些公事,因此在外麵耽擱了。”
而這時,鄒氏和老奴也跑到了大門旁,鄒氏看見門後站著的確實是李夜清後,她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