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雙璧,嗬嗬,這名號可是在玉京儒門的文人圈子裏響的厲害。”
李鎮雙指撚起茶盞,搖晃著說道。
“連我這宮城裏頭都有所聽聞,除了煙璧之外,還有一位宣璧是朱氏的那位千金吧,號稱不輸於前朝先輩詩聖朱紫曦。”
聞言,李觀棋卻是微微一笑,神情有些不以為然。
“怎麼,為何發笑?”
聽到聖人的詢問,李觀棋卻隻是擺了擺手,隨後回答道。
“上庸學宮的初試之時,我看過那朱紫萱所作的詩文和所寫策論。”
李鎮聽李觀棋說起這些大玄新一代的文人,也來了興致。
“哦?如何說。”
李觀棋捏了一塊果脯,抿入口中後說道。
“怎麼說呢,文筆倒算是上佳,隻是不論作詩還是寫文,都是通篇華麗的詞藻堆砌,其中內涵反而不深切了,光有皮相而無骨相,而初試時,二先生布置的試題是有關北荒邊疆的策論,這朱家千金所寫的策論可謂是毫無作用,說是空想也不為過,何不食肉糜說的便是這樣的人了。”
李鎮讓一旁候著的侍女又去煮了一壺新茶,同時對李觀棋說道。
“嗬嗬,照你這般說,這朱家千金光有文采並無實學,看樣子在廟試後並不足以擔任上庸學士了。”
李觀棋輕歎一口氣,而後回答道。
“上庸學宮從不願趨炎附勢,就算玉京朱家是有名的文人世家,但這朱紫萱的才學也隻夠成為二十四人中末等的文士。”
上庸學宮每四年考學一次,而每次也隻收取二十四人,其中前十名可稱上庸學士,與大玄廟堂中的四品學士地位相當,而後十四人則稱文士。
李鎮側耳聽著一旁銅爐下燒炭的聲響,同時用手指輕輕叩了叩棋案。
“那除了這玉京雙璧以外,還有哪些有望成為上庸學士的年青文人?那日紅爐雅集裏可聽說去了不少人。”
“這玉京城裏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聖人。”
李觀棋微微一笑,繼而道出了幾個名號。
“玉京崇學署祭酒之子,李觀隱;雍州陳家的陳辭秋;青州蘭亭黎雲柬;玉京程閣趙無上;我故人之後,青州霧陵蘇清淵;玉京首輔之女,薑紙煙,這些人皆可擔當上庸學士,當然,還有玄禎殿下。”
李鎮聽了半晌,這才聽到了太孫,卻還是在末尾提及,他不禁又敲了敲棋案,詢問起李觀棋道。
“玄禎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成為學士的本事?你觀棋先生可不要因為我的麵子,而特地給他個上庸學士的名號,那我寧可讓他不拜學宮。”
聞言,李觀棋卻隻是擺了擺手。
“聖人多慮了,玄禎殿下的才學在玉京城中眾人皆知,雖然是以李浮生作為代名掩人耳目,但那兩本書值得那位商伯公親自提筆,就可見一斑了,商隱可與我一樣是當年的陽門七子,這還不夠嗎?況且,我並沒有讓殿下直接參與初試,而是讓他與尋常考生一樣,從文試六科開始考,如若殿下不曾考過,學宮自然也就不會收他,更不用提什麼學士之位了。”
李觀棋口中的陽門,是前朝文聖的門第,而那文聖人有七位關門弟子,被尊為陽門七賢,其中李觀棋就是文聖首徒,也是當今麟功一朝公認有望成聖的文人。
李鎮點了點頭。
“你若是這麼說,那我確實是該放心了,剛剛你所說的那些年青文人,我多少也有所耳聞,不過你那故人之後的蘇清淵,聽來倒是有那麼一些陌生,就是那日與玄禎一同離開紅爐雅集的年青書生?”
“聖人耳目說是通天也不為過,連這都知道。”
李觀棋不予置否,這玉京神道的大小諸神遍地,而神道又受製於監天司和聖人,故而這玉京城不論發生何時,李鎮自然都會知曉。
“確實就是那人,蘇清淵的父親是青州霧陵白鶴觀的觀主,與我是舊友,隻是白鶴觀的傳承凋敝,到了他們父子這一代,就隻剩他們兩人了,後來蘇清淵之父臨終前寫了一封青蚨信到上庸學宮,希望我能夠收下其子,哪怕是在學宮當個書童也好,所以我才喚其來了京城,沒想到這年青人竟然有如此才學,足可擔當學士,隻是………”
聽到這裏的李鎮皺了皺眉。
“隻是什麼?”
李觀棋端起茶盞,剛準備抿一口茶湯時卻又放了下來。
“隻是清淵這孩子和他父親太過相像,太有風骨之人往往不得別人喜愛,那日的紅爐雅集裏,諸多文人寫的詩都極為應景,獨獨他寫了一篇鬼詩,上篇盡諷朱門酒肉,下篇直繪災荒變相,尤其是那後四句,看的叫人心悸啊。”
這番話倒是讓李鎮來了興趣,他追問道。
“說來聽聽,如何叫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