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電轟飛至此,於高處摔落的金鵬緊鎖眉頭,隻覺五髒六腑隱隱作痛。
剛剛那時,他周圍的風突然變得稀薄無比,紊亂且難以掌控,就好像仙人墮入凡塵,手中力量盡數消散。
黑液如箭如矢,迅速逼近。
“狂妄,真以為我是砧板上的魚肉嗎...”
金鵬何時遭受過人如此脅迫,眼中頓時寒芒大放。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狀態之低迷,回望怒發衝冠的中蘇,此刻唯有盡快逃離險境,才能真正挫敗戴因的詭計。
想到這,他身體緊繃向外發力,試圖憑借蠻力掙脫黑液束縛。在元素力如此不聽使喚的情況下,若身體都不能行動自如,更談何脫困。
“金鵬,你的肩膀上這是...”
熒喃喃開口道,邁步上前卻很快又縮了回來,她掃了眼戴因和中蘇,猶豫著是否要伸手幫忙。
而正如她所說,遍布黑液的雷鎧仍頑強地閃耀著,可在那層電芒之下,分明還有一團黑暗在潛行擴散,幾乎就要包裹住金鵬整條右臂。
雷鎧什麼時候破損了!
金鵬心中一凜,不論喚來的風有多紊亂,當即就要帶離自己遠去。可深淵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意圖般,擴散的速度猛然加快。
雷光暗淡,疾風潰散。
“金鵬!”
被亂風吹飛的熒大驚失色,可看那攻勢已至的黑液,她已經來不及再趕過去了。
現在有能力保住金鵬的,真的就隻有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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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出手了嗎。”
戴因凝神聚氣,死死盯著那分明毫無生氣,卻又殺機四溢的黑液湍流。
果然就下一刻,他左腿不由自主地往前邁去,像是叛變了般,要將這副身體的主人拖向死亡。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深淵氣息撲麵而來,黑液激射之快不減反增,即便麵對血親,「預言家」也沒絲毫留手的念頭。
“你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戴因心中一沉,非但不調動力量準備招架,反而敞開胸懷,任憑死亡降臨己身。麵對這樣的攻勢,肉體起不到任何阻滯作用,隻要他不主動抵擋,金鵬照樣難逃一死。
隻要敢賭,主動權就還在自己手上!
一秒,兩秒。
直到黑液近在咫尺,戴因麵色終於扭曲起來。
他雙腳仍被牢牢釘死在地麵,背部發麻發緊,連基礎的轉身扭腰都做不到,欲躲過那道足以重傷他的攻擊更是癡心妄想。
恍惚間,深淵侵入體內的滋味仿佛再現,豪賭失敗的陰霾愈發凝實,可越是如此,戴因就越覺得勝利近在眼前。
「中蘇必須得留下,必須先處理結界內的深淵。」
這是支持他提出要求的核心籌碼。
那結界看似堅固,實則全靠中蘇本體的元素供給。而多到足以凝聚成形的深淵之力就算被雷霆轟的節節敗退、萎靡不振,要想恢複過來突破結界也隻在片刻之間。
「有契約在身,他不敢的。」
深淵逃脫的後果難以預料,在遵守契約和援救金鵬之間,中蘇隻能從中選擇一個。而品嚐過天理詛咒的戴因十分篤信,違背契約的懲罰一定極為可怖。
如此想到,戴因信心頓時膨脹起來。
可他餘光一掃,分明瞥見有雷光在身後閃爍。大腦宕機一陣,他發覺身體依舊橫攔在黑液刺來的必經之路上,即將承受攻擊。
暗藍色紋路自手臂突兀顯現,他揮拳奮力擊出,與深淵之力狠狠碰撞在了一起。藍黑交雜間,看不出究竟是哪一方占據著上風,隻是那黑液不知為何竟鑽了牛角尖,明明能分散開來繞過戴因,卻在此時偏偏要與他角力。
“你到底在想什麼!”
戴因頗為吃力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可笑,自察覺黑液偷襲的那一刻起,中蘇就已經決心要趕來救人。他從沒想過有什麼後果,更不在乎深淵是否會逃出結界,不論怎樣,他都絕不會再將金鵬托付出去。
“你就是這樣幫忙的?”
中蘇輕摟著力氣盡失的金鵬,凝視著他漆黑如墨的臂膀與身軀,黑液仍在迅速擴散,幾乎就要吞噬全部肉色。
聞言,熒正靠近過來的腳步猛然一頓,整個人如墜冰窟般被一股殺氣懾在原地,不敢再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