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背僵硬酸軟,大半個身子不聽使喚。
戴因深知僅靠臂力無法抵禦太久,便凝神閉氣,化拳為掌,露出不似人形的尖銳指節狠厲一抓。
暗藍色紋路瞬間攀附出去,如逮泥鰍般,將黑液牢牢攥在手中。黑液狂舞,震得他手臂幾乎要甩飛出去。
“手臂快要脫臼了...「預言家」到底想幹什麼!”
黑液分明無形無相,此刻又何必要與自己糾纏。目標難道不是金鵬嗎?莫非...自己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困惑交織在一起,戴因卻無從思量。
他體內殘餘的深淵似乎是感受到了同類氣息,遭受侵蝕的、血肉被燒灼的痛苦彷如重現,讓他不禁齜牙咧嘴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到旁人似有若無的打量。
“活一會吧,就讓你再痛苦的活一會...”
中蘇收回餘光,也收回了用以平衡深淵與詛咒的元素力。
痛苦化為實質,戴因身軀頓住一瞬,隨後劇烈顫抖起來。黑液仍在狂舞,可他已經沒有了招架的力氣,甚至連緊握的手掌也不由自己操控,隻能被眼睜睜看著肌肉被拉扯撕裂,聞聽骨骼不堪重負的聲音。
中蘇跪地而坐,周身雷光盡數彙入懷中。
在戴因終於忍耐不住,發出連連悶哼的同時,雷鎧上殘存的黑液才終於被消滅幹淨。
“金鵬?”
“......”
無神的金眸裏,似乎有幾分歉意閃爍。金鵬眼皮耷拉著,無意識地翻動唇瓣,冷汗直流。
汗涔涔的皮膚下,是因抵抗痛苦而出現的緊繃肌肉。根根青筋凸起,哪怕是作為夜叉多年來經受業障淬煉,也沒能讓他保持清醒。
“那封印連業障都對付不了,怎麼可能對深淵有用...”
目光劃過金鵬發脹腫起的臂膀,原本淺淡翠綠的金翅大鵬像是被墨水浸染,變得漆黑不詳,透著邪異的紫光。
封印遠遠無法承載起深淵的分量,即便是被盡力驅動,漆黑蔓延的勢頭也隻不過是被稍稍削減。
而如今,侵蝕的痕跡早已遍布於他的胸膛。
“金鵬他沒事吧...”
熒怯怯地走了過來,中蘇既不搭理也不發怒,隻是麵色沉凝地化雙手為純粹元素,試探著,慢慢伸入進了金鵬的肌膚當中。
細微至極的元素粒子穿梭於血肉骨骼,在未被汙染之處建起一道牆,努力將深淵之力阻斷開來。
“讓我也來幫忙吧,我應該也能...”
熒話還沒說完,金鵬突然嘔出幾口黑血,氣息猛然頹靡了一大截。
一片被汙染成漆黑的血肉之中,是被嚴重侵蝕損傷的殘破內髒,中蘇大驚,照這個勢頭下去恐怕還不等他將深淵滅殺,金鵬就已經要支撐不住了。
與此同時,遠方的雷幕轟然破碎。
黑液張牙舞爪地扶搖直上,像是要將天空吞噬殆盡。它調轉方向,四處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麼人的位置。
“深淵...今天真是讓我見識到了...”
中蘇一瞬間做出決斷,心念電轉間,雷暴再度降臨。烏雲壓向低空,張開閃爍著藍芒的眼睛,遠處野鹿隻是與它對視一瞬,就當即被轟成了飛灰。
“你們好自為之。”
中蘇瞳中也閃爍著這樣的藍芒,似提醒似自語一句後,帶著金鵬閃身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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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利貝爾,卡利貝爾...”
克洛達爾語氣急迫,他運氣很好,竟能從密集如雨的落雷中逃出生天。他暗自慶幸著,跌跌撞撞地從燒焦的木頭裏爬了出來。
這片森林像是經曆了一場大火,入目的一切都被奪走了生機,腳下大地光禿赤裸,枯木橫七豎八地望不見盡頭,視野卻因此寬闊了不少。
“卡利貝爾,卡利貝爾...”
不知走了多久,他來到了一片空地。
這裏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殘存著幾棵長滿綠葉的挺拔大樹,腳下雜草隨風擺動,仿佛與剛剛的災難完全隔絕。
而空地中央,一隻丘丘人背對著他,身上的毛發斑紋讓他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