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舟唏噓不已:“所以她就真的走了?”
“走了。”環佩點頭道,“小姐覺得燭濁大人這是在趕她走,便離開了,而燭濁大人也是,明明很想留住她,但卻始終不願意開口。”
或許是白雪和燭濁都太別扭了,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
白雪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隻帶上了環佩,隻因為環佩是器靈,是燭濁為她親手打造的仙器環佩鈴的器靈。
林棠舟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沒想到她居然還是器靈啊。
環佩對上了他的目光,拂袖讓他們坐下,為他們斟了一杯雪茶,繼續講著那些往事。
“就這樣過了一千年,讓小姐和大人再次見麵的是我,隻是當時若我晚到一步,小姐便會沒了命。”環佩沉聲說,“我是去找大人救命的。”
分開的那一千年,白雪帶著環佩遊走天地。
白雪的性格便是嫉惡如仇的那種,若是遇到什麼不公之事都會出手相助,這一路上也相識了不少的人,數幾個至交好友。
但有一次,白雪被鎮妖塔的人給盯上了。
那一任的鎮妖塔塔主是個狠角色,他有一個變態兒子名為鎮天南,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尋找貌美的妖修契約成為自己的妖仆。
白雪就是這麼被盯上的。
就算她實力再強,也是寡不敵眾,被鎮妖塔使了陰謀詭計,鎖在了百川城的鎮妖塔中。
白雪不從便對她用以極刑,她在生死危機的那一刻將環佩送了出去,她沒有說去找誰,但環佩心裏自然是清楚的。
她家小姐心中惦記的便隻有那一人。
當時的燭濁大人已經是妖族之主,尋到他的那日,他們正在商量攻打天宮之事。
環佩的出現打斷了這一切,燭濁看到環佩的時候便察覺到肯定是白雪出事了。
等他們尋到白雪的時候不過三日,九尾斷八尾,身上的骨頭經脈寸斷,神魂微弱,若是再晚來一刻,便會徹底失去生機。
燭濁一路之下將鎮妖塔所有人都屠盡了,整個百川城中隻有一幅血流成河之象。
環佩垂眸道:“當時的我太害怕了,我不敢想若是我們晚到了一刻,小姐會變成什麼樣子。”
白雪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紅了,就像是冬日裏的一朵梅,將要被雪覆蓋。
燭濁生怕她疼,抱著她的時候都不敢用力。
那還是環佩頭一次見燭濁大人落了淚。
她聽見燭濁大人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不該讓你離開的”“都是我的錯”。
後來燭濁帶著白雪回到了雪淵嶺,明明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但山門前依然幹淨,就好像常年有人來打掃一樣。
白雪昏迷了幾年,醒來之後神魂不全,眼神空洞,不說話,就像是一個人偶一般坐在屋簷下看著外麵。
燭濁問她在看什麼。
白雪隻是眨了眨眼,過了良久才小聲的說了一句:“在等他。”
燭濁愣在了原地,他忍不住眨了眨酸澀的眼,想要將人攬入懷中,又想到什麼,將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啞聲道:“為什麼等他?”
“為什麼?”白雪微微側頭,蒼白的小臉上毫無血色,身上裹著厚厚的大氅,“他該回來了的,我都回來了,他也該回來的。”
燭濁終於忍不住了將白雪抱在懷裏,下巴抵在她頭上,聲音嘶啞道:“他回來了,雪兒,他一直在。”
白雪抓住他的手臂,眼角含淚道:“是他要趕我離開的,他是不是討厭我?早知道,我就應該聽他的話,乖乖的留在這裏。”
“可是,這裏太冷了。”
“太冷了,我明明最怕冷了……”
燭濁渾身僵硬,臉上滿是震驚之色,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白雪是怕冷的。
可是為什麼,當時白雪還會選擇這個地方?既然怕冷,為什麼還會選擇白雪覆蓋的雪淵嶺。
他顫聲問她緣由,但白雪好像陷入了回憶中,沒有聽到他問的話。
環佩立於他們身後,緩緩道:“是因為您。”
燭濁回頭看她,環佩垂眸道:“小姐說燭龍澤太熱了,你不適合待在那裏,便尋了這裏。初來這裏的時候,她見你臉上開心,便覺得你喜歡這裏。”
燭濁微微收緊了手,居然是因為這個。
燭龍一族本就是火屬性生靈,所待的地方必定是會要比其他地方熱上一些,待得時候久了便習慣了,常年燭龍本身的溫度也是極高的。
初到雪淵嶺的時候,他麵露喜色是因為那裏的溫度確實很適合的他,起碼不會太燙。
他垂眸看著懷裏睡著的白雪,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白雪尚未化形的時候喜歡讓他抱了。
因為怕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