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萬籟俱寂。
一輪明月當空,將大地照的白亮。
下夜班的工人們三三兩兩的騎車回家,一路談笑,卻不敢高聲,生怕吵到了已然熟睡的鄰裏。
小小的房間中,婦人早已睡熟,發出了輕微的幾不可聞的鼾聲。
孩子的睡相就不太敢恭維了,小小的身子趴在被窩裏,小臉被枕頭擠著,不怎麼胖的孩子愣是給擠出一個包子臉的模樣,倒是小手還一直放在枕頭邊白天才剛剛撿回來的寶貝上,哪怕睡的口水橫流,也舍不得把手拿開。
仿佛是有些睡的不舒服,孩子趴著的身體蠕動著翻了個身,翻過去依然不舒服便再次翻回來,終於翻成了比較正常的側躺,小嘴吧嗒著、囁嚅著,仿佛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隻是沒人看到,小手下那個剛才撿回來的盒子上,那幾個篆體的明黃色字體,發出了一些幾不可見,與月光無異的淡淡光芒。
孩子確實是在與人說話,隻不過這說話的對象是在夢境當中。
當然有人陪孩子玩,還是非常高興的,唯一令他苦惱的是,自己不管說什麼,麵前的這個老爺爺都不理會他,隻是自顧自說些他聽得明白,卻聽不太懂的話。
“吾乃散人常惠,生於太元三年!天下雖安,但亂象漸起。吾一介草民,雖讀書萬卷卻不得施展,遂隱居山林。”
“老爺爺?你說啥呢?”孩子看著眼前白發白須的高大老人,一臉的懵圈,他知道自己躺在被窩裏睡覺,怎麼就突然跑來這麼一個空落落的地方,麵前出現這麼一個一身灰色衣裳的老爺爺在這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老人卻沒理會孩子的詢問,而是自顧自的說下去:“讀書萬卷,養氣有成,年過百歲依然氣血不衰。隻是吾雖自身無礙,天下卻有大疾。時當天下大亂,人不如犬。燒殺掠搶,俯仰可見。鄉野平民冠以兩腳之羊,烹而食之。”
“啥意思?”孩子撓撓頭,萬分不解的看著眼前的老人,一個孩子,字還沒有認全,讓他理解這些話顯然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若是換做平時,一個這麼大的孩子,想記住這些話都有點太過勉強,但是此時的孩子卻能明明白白的把這些話印在、刻在腦海當中,隻是不能理解這些話的意思而已。
“老爺爺,你能先不說這些了麼?能不能先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孩子試圖和老人交談,但是顯然沒有得到回應,老人依舊自顧自的說著:“眼看生靈塗炭,吾一身技藝無所施展,隻是能救則救,能幫則幫,直至一日,於山下見一冉姓將軍,與我言道,天下亂象,懸壺就困隻能救一城一地,可救的了天下?”老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仿佛是回憶起當初的光景,陷在回憶裏不能自拔。
孩子看到老人不說話,雖然不知道老人怎麼了,但是那股濃濃的情緒還是感覺到了,也不敢出聲打擾,就這麼靜靜等著,片刻過後,老人仿佛終於回過神來,微微笑道:“吾問將軍,何以救天下?何以救蒼生?將軍答曰,以兵伐兵、以力治暴,武之立意乃為止戈。”老人說到這,仿佛終於看到了麵前的孩子,微微轉頭,繼續說道:“後世小子,可知刀兵一詞?”
孩子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誰想老人根本就沒等他開口,再次說道:“自漢末軍中棄劍為刀,刀便為兵之臂膀,勾鑲、牌甲,無不為刀之輔。故刀兵一詞多用於戰事,冉將軍有大才,吾苦思百日,才明白將軍之意!隻是人微言輕,所學有限救不了那天下大義。遂遊天下,於極北之地取鐵木之精,製作一盒,施以芥子微塵之術。又遊曆天下,收集名刀七口藏於盒中。待得此盒完成,吾也耗盡心血。隻來得及將此盒傳於有大俠義之人,言之救蒼生。”
“救蒼生?”孩子似懂非懂的重複了一句,老人說的話雖然聽不太懂,但是最後這三個字中蘊含的深意,卻是被孩子敏銳的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