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六樓到一樓,蔣擇奕沒有鬆手,也沒有說話。
今天走的晚了些,沒有幾個人。
樓梯間隻有鞋底碰撞階梯的聲音,在教學樓裏,仿佛還能聽見回音。
穆依沒有說話。
她單方麵的認為蔣擇奕是需要安靜的。
到了一樓,蔣擇奕也沒鬆手。
直到孟鶴的聲音遞來。
他才鬆開,聲音粗啞:“疼嗎?”
穆依搖搖頭,“不……不疼了。”
“家裏有碘伏嗎?”
穆依猶豫兩秒,“應該有。”
孟鶴:“你倆也不等等我,走那麼快。”
其實蔣擇奕走的真的很慢,從六樓下來,得用了五分鍾。
蔣擇奕:“明早你定好鬧鍾。”
“放心吧,六點零五前到你家。”
蔣擇奕嗯了聲。
孟鶴試探性的替劉大帥講情:“穆依,你今天也真夠倒黴的,劉大帥那個該死的,都是他的錯,剛才還說要給你道歉來著。”
“哦哦。”穆依懂孟鶴的意思,禮貌性的回。
蔣擇奕沒說什麼。
孟鶴嘟囔:“真是該死,蠢貨,感覺這事過後,這個傻小子肯定不會再圍著蔡然然轉了。”
穆依:“希望吧。”
“嗯嗯,我給你說,穆依,他要不給你道歉,你都不要理他。”孟鶴氣的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劉大帥這個混蛋,就得好好修理修理。”
穆依不好多說什麼,也沒想過道歉的事。
走到校門口,蔣擇奕猝然停下,“我去買點東西。”
穆依:“好。”
孟鶴:“你買什麼?”
蔣擇奕沒答,往前走。
穆依想跟過去,奈何有孟鶴,她也不好直接追上去,“我……我們要去嗎?”
“不用了吧,咱們在這等著。”
穆依心往神馳。
蔣擇奕的手垂在兩側,她清晰的看到少年凍的泛紅的指節,寒風襲來,少年拉起衣領,脖子往裏縮了縮。
穆依眸光一沉,“那好吧。”
孟鶴犯嘀咕:“也不知道他去買什麼?”
“我也不知道。”
孟鶴:“不管他了,咱倆先去攔車,太冷了。”
“好。”
穆依的腳在往路邊走,思緒都在蔣擇奕那。
他拐進小診所。
難道他也受傷了嗎?
她怎麼沒發現呢?
他傷著哪裏了?
無數個疑問充滿大腦。
過了不到一分鍾,他出來了。
手中提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袋裏是碘伏和棉簽。
穆依顧不得那麼多了,情不自禁的迎上去。
蔣擇奕眼眶一緊,塑料袋裏的藥擺動的幅度增大,反彈打向他的手。
隔著斷距離,穆依急不可待:“你哪裏受傷了?”
蔣擇奕邁開的腿定格在原地。
穆依跑過來,拉著他的手檢查,聲音又嬌又急:“到底哪裏傷到了?嚴不嚴重?有沒有流血?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啊?什麼時候傷到的?”
兩人處在風口,一股股強有力的風像刀一樣割的皮膚生疼。
蔣擇奕眼中是女孩急如星火的模樣。
她的鼻尖凍得紅彤彤的,碰著他手的指尖冰涼刺骨。
他應該感到冷的。
可他的胸腔湧入熱源。
“你到底哪裏傷著了?”穆依憂心如焚的抬眸問。
蔣擇奕微微低頭,噙著她的目光,“我沒傷。”
“你……你沒傷為什麼買碘伏?”穆依覺得蔣擇奕在哄她。
蔣擇奕食指半屈著,刮了下她的鼻尖,“給你買的。”
“給我?給我買的?”穆依呆呆的確認:“給我買的?”
蔣擇奕提起塑料袋,“拿著。”
穆依接過裝有碘伏和棉簽的塑料袋,嬌怯怯的找退路,“哦,原來給我買的……我……我還以為你受傷了呢……”
生怕蔣擇奕看出端倪,她笑的傻乎乎的:“對,我能用到,我等會回家還要消毒。”
“恩,明早也要消毒。”
“我……我會的。”
蔣擇奕抓起她的羽絨服帽子,輕輕一提,給她戴上,言簡意賅:“冷。”
穆依側頭看他,“你……你也戴。”
“我不冷。”
“真不冷嗎?”
“我看哪陣風敢凍我!”
樹葉簌簌作響,目不暇接之際,一股妖風肆虐的吹起水泥地上的塑料袋,樹葉,紙巾,與之而動的還有灰塵。它們隨風而動,卷成一個漩渦,漩渦裏的東西愈來愈多。
穆依把手伸進口袋,好冷好冷。
她俏皮的揚眉,語調拉長:“是誰說的哪股風敢凍我。”
蔣擇奕咳了聲,眉頭上撩,蠻不講理:“有聽到嗎?我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