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有胡鬧。”穆依笑眯眯的調侃,“蔣擇奕,你知道多大年齡的人才說胡鬧嗎?”
“多大?”
穆依賊賊的笑著,細聲細語的答:“最起碼也得四五十歲吧。”
蔣擇奕抓住搭在他腿邊的手,若有似無的摩挲著,言簡意賅,“意思是說我老?”
穆依搖頭否認,“我可沒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可是!”蔣擇奕抓住字眼,“依依同誌,你……”
穆依打斷他,咯咯的笑,“你看你還叫我同誌,好老成。”
“行,話裏話外,說我老。”蔣擇奕氣極反笑,“等你傷好了,這賬好好算。”
穆依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勾著他的手指,“你怎麼又要給我算賬,那我說的是實話啊,再說,我這是誇你,誇你幹練。”
“還老成,是吧?”
“這不是貶義詞。”穆依說的一本正經,“這是褒義詞。”
蔣擇奕神態悠然,含笑輕歎,“這筆賬,我給你記著。”
“你怎麼那麼小氣,還要給我記賬!”
“我小氣?”蔣擇奕挑了挑眉,回擊,“我要小氣,你現在還能在這躺著。”
這話哪裏怪怪的,穆依琢磨著。
“還睡不睡?不睡起來把湯喝了。”
“不要,我睡。”穆依攤開掌心,蔣擇奕把手放上去,指節穿過她的指縫,十指交扣。
“睡會,起來好好的吃飯。”蔣擇奕不緊不慢的說:“水果,蔬菜都得吃,不能挑食。”
“蔣擇奕,你怎麼跟個老頭一樣。”穆依撇撇嘴,吐槽,“好囉嗦。”
“得。”蔣擇奕哼出聲無奈的笑,“穆依,你行,你很行。”
穆依要他笑,不管是被她磨的沒脾氣的笑,還是逗的他笑出聲。
目地達成,她捂著耳朵,嬌裏嬌氣,“你好吵,我要睡了。”
蔣擇奕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睨著她可愛的樣子,無聲揚了揚眉。
病房內靜靜的,窗外的驕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屋內的地板上,光影裏細細的絨毛漂浮盤旋著,卻沒有一個願意掉下來,它們努力的往上爬。
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蔣擇奕闔上眼。
過了幾分鍾,穆依睜開眼,他睡的並不安穩,眼睫扇動了兩下。穆依想抽回手,剛動了一下,他即刻追上來,握的力度更緊了。
他的眼睛下麵有一圈黑色的陰影,新露出的胡渣像是破土而出的嫩芽,穆依抬手,指尖在空中猶豫再三,最後放下手。蔣擇奕好不容易睡著,她不能把他吵醒。
其實穆依不知道,蔣擇奕根本沒有睡著。
他怎會看不出穆依的心思,她姑娘借著自己想睡覺的借口,借著想讓他抱她睡的理由讓他躺在床上,實則是想讓他睡會。
她想讓他睡,他便睡給她看。
隻是他真的睡不著,這就好像壓在身上的巨石曆經千辛萬苦終於碎掉,可荊棘之後是疲倦與無力,那些傷痕不會因時間久遠而消失不見,它們會永遠存在身體裏。許多道理聽的進去也特別明白,但很難釋懷。
生與死於以往的他而言是種常態,於此刻的他來說是件不敢想的讓人後怕的事。
他虔誠的祈禱,往後餘生,平淡一點,安定一點。
十一點開始,病房裏就沒斷過人。
最先來的是孟鶴,帶著大包小包的營養品,還有他親手熬的湯和粥。
吃到一半,李康和華枝來了,提著兩保溫箱的菜。
李康定睛滿桌子的吃的,“可以當飯店了。”
“早知道提前說一下啦,不能今天有吃的,明天就沒了。”華枝看向孟鶴,“咱們回頭在群裏商量下,今天誰送明天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