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形工事裏隻剩下最後六個兄弟了,大家都拖著殘軀,艱難的來到吳騫少將身邊。
旅長臉上的傷口猙獰可怖,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
一個臉色蒼白,隻剩下一條腿的兄弟有氣無力的說道:
“旅長……沒有……沒有子彈啦。”
吳騫少將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但他已經失去了對臉頰肌肉的控製,最後嗚嗚了兩聲。
炮兵連長老劉將一箱炸藥塞到眾人中間,嗬嗬笑著道:
“弟兄們,上路嘍。”
小鬼子已經奪下了城牆上的兩處工事,居高臨下地對著下方射擊。
子彈打入了東北軍弟兄的身體裏,他們沒有任何反應。
街道上的小鬼子也在逐漸接近,密集雜亂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吳騫少將搖了搖頭,眼含笑意地吐出兩個字:
“回家……”
他的聲音已經變形,但是周圍的幾個重傷員還是聽清楚了,大家抱在一起,臉上露出笑容,緩緩說道:
“回家……”
“回家……”
“回家……”
“砰砰砰…………”
城牆上的小鬼子不斷地對著下方射擊,但是弟兄們已經毫不在乎了。
隨著日軍士兵的接近,吳騫少將用最後一絲力氣拉開了炸藥的引信。
“轟!”
巨大的爆炸聲讓城牆都跟著抖了幾下。
穀壽夫猛地回頭看向北城的方向,眼含震驚。
爆炸聲過後,北城方向的槍聲漸漸停了,似乎戰鬥結束。
牛島滿少將鬆一口氣,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將所有頑固的支那軍人殺死。
穀壽夫站在陰影中,不知在想什麼。
第六師團參謀長下野一霍大佐從城門洞進城,然後又噔噔噔的衝上城牆。
這麼長的時間,第六師團的士兵終於打開了一個城門洞。
急促的腳步聲吸引了牛島滿少將和穀壽夫的注意力,兩人都扭頭看過來。
下野一霍大佐神態焦急萬分,他直接對穀壽夫說道:
“步兵第十三聯隊剛剛遇到了國崎支隊的殘兵,據士兵們所說,國崎支隊的指揮部遭到支那軍人襲擊,國崎登少將身受重傷,指揮體係徹底癱瘓。
支那人南北兩路夾擊,國崎支隊傷亡過半也未能守住陣地。
師團長閣下,模範旅和東北軍從包圍圈裏衝出去啦!”
此話一出,城牆上的軍官和士兵同時瞪圓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似乎是為了驗證下野一霍大佐的話,北邊的槍聲和爆炸聲忽然變得非常稀疏。
好像僅有一些零星的交火。
穀壽夫嘴巴半張,忽然一屁股坐到了碎石瓦礫堆裏。
“師團長閣下!”
“師團長閣下!”
周圍的軍官和士兵大驚,急忙上前。
天亮了。
國崎登少將吊著一隻胳膊,騎馬進入鬆江縣城。
在士兵們的指引下,他找到了站在北城牆之下的穀壽夫中將。
城牆下的環形工事還在,工事內散落著大量的人體組織,發出的味道令人作嘔,淡淡的香煙飄蕩在工事上方。
日軍士兵的屍骸已經被收斂起來了,隻剩下國軍弟兄的遺體還散落著。
穀壽夫呆呆的看著環形工事,看著那些殘破的武器和屍體。
他想不通,為什麼華夏軍人到了江南之地就變得那麼的能打了?
義無反顧!悍不畏死!
這本應該是帝國勇士具備的品質,而現在支那人卻比勇士們做得更好。
他想不通啊!
“中將閣下。”
國崎登少將的聲音將穀壽夫拉回現實。
穀壽夫看到了國崎登吊著的胳膊,輕輕搖頭。
國崎支隊昨天晚上已經做得很好了,不應該繼續受到苛責。
沉默半晌後穀壽夫問道:
“部隊情況如何?”
國崎登少將慚愧地低下腦袋,道:
“昨夜傷亡三千七百餘人,其中有兩千名勇士魂歸天照大神,近千人重傷。”
“唉……”
穀壽夫深深歎息,
“好好休整一段時間吧。”
國崎登少將抬起頭來,語氣堅決地道:
“請師團長閣下允許我帶領勇士們繼續追擊莫凡。”
穀壽夫盯著國崎登少將的眼睛看了許久,苦澀道:
“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嗨依,謝謝中將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