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太累了。小時候夫子常教導她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如今,這算什麼呢?

霍王回來了,這很好,再這麼下去她要撐不住了。即便他對她更加厭惡也沒關係,給她一塊安靜的地方就好,更甚者,即使將她休棄也好。他從京城來,應該也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了吧,多好,老天爺眷顧他,他的心上人守寡四年也可以再嫁了,如果他提起,她是不會反對的。他與太後要講的應當便是此事吧。

晏璃回來了,說事情已辦妥,蘇盛錦這才安心躺下了,隻是睡得十分不安生。

此時,京城皇宮,正德宮。

時已寒冬,雖京城地處偏南,但入夜時分仍舊寒氣逼人,一個胖噠噠的粉麵太監彎著腰笑嗬嗬捧著一個小小木盒進來,殿中溫暖的氣息讓他胖胖的身子哆嗦了下。

“死元寶,哪裏風流快活去了?”高低錯落姹紫嫣紅的花陣中一個隨意穿著霜色中衣的男子直起身,語氣懶懶的問道,一雙細長的眼睛這樣麼一斜,雖然透著笑意但總令人覺得寒意陣陣。

“哎喲,我的好主子您可別冤枉了奴婢,您瞧瞧奴婢給您弄來什麼好東西。”元寶雙手捧著小木盒討好的遞到主子麵前,他主子懶懶拈起盒子打開,瞅了眼不大感興趣。

“長生不老藥的種子?”他主子繼續埋首花叢中,這剪剪那修修。

“不是,是西域來的玫瑰花種子,據說一枝上能開出兩種顏色,還有特殊香氣……”元寶開始要喋喋不休。

“開出來再拿來,拿走。蘇瑜來了沒?”主子不領情。

元寶一副便秘神情回道:“蘇大人剛來,正在書房喝茶。”

奚琲湛點點頭,隨手放下金剪刀往書房走,進了書房,一眼就見那四平八穩喝茶的人,奚琲湛一哼:“蘇大人你好難請!”

蘇瑜連忙躬身行禮,臉上卻是笑意盈盈:“殿下說笑,小臣一身俗氣生怕醃臢了殿下的清雅,怎敢時時到您麵前來。”

“放你爹的屁。”奚琲湛毫不客氣罵道,坐下了,蘇瑜屁顛屁顛奉上茶,奚琲湛喝了口用不屑的眼神斜著蘇瑜說道:“油嘴滑舌婦人似的,一母同胞怎麼跟蘇二差得天上地下!”

蘇瑜仍舊厚著臉皮道:“殿下不曾聽聞,雙生子總有一個好的一個壞的,小臣不幸就是那個差的……”

“蘇二最近怎麼樣?”奚琲湛做不經意狀詢問。

蘇瑜覷著奚琲湛轉而說起別的:“殿下,您此行當真要去?小臣可聽說皇後娘娘要為殿下您選妃,一來二去豈不是耽誤了?”

“依你的意思,本宮想法設法推了朝廷差事然後養精蓄銳選妃?”奚琲湛把玩著茶杯,把“養精蓄銳”四個字念得怪腔怪調。

蘇瑜這回端莊坐下了:“殿下如今二十有四,若還不趕緊納妃,恐怕這京中年齡相當出身好的閨秀花落別家了。連九殿下,淑妃娘娘也著手要給他迎娶了,花落別家是小,把家世背景都帶過去是大啊,況且如今這事擺明了是六殿下為難您,您若真去,得罪的可是功勳赫赫的霍王,霍王將來若要與您為難,恐怕夠您頭疼一陣子……”

奚琲湛長長歎一口氣,仿佛很愁,蘇瑜忙道:“殿下您別歎氣,這為難差事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七殿下代您前去即可,況且,說起來,七殿下與霍國還有些淵源,前去更是妥當,請您示下。”

說完了,蘇瑜看奚琲湛,這位太子爺波瀾不驚喝完了茶問他:“有沒有要帶給蘇二的信或者別的東西?”

“殿下!”蘇瑜扶額。

“好了,別鬼吼鬼叫的,回家寫信去。”奚琲湛說道。

蘇瑜欲言被奚琲湛幽幽的打斷:“爺陪他玩膩了。”

此言一出,蘇瑜先是呆怔繼而露出欣喜模樣,疾步上前攀在奚琲湛桌前,滿臉殷殷期盼:“殿下您終於要……”

“滾回家寫信。”奚琲湛神情極唾棄,蘇瑜卻歡天喜地告退了。

白胖元寶疑惑著進來:“主子,蘇大人這又是得了什麼好處歡天喜地的?”

“算計行程,霍王該到霍城了吧?”奚琲湛問道。

結果,元寶手一抖,捧著的手爐險些掉在地上,定定心神,元寶答話道:“這個,奴婢不知。”

“爺要去霍國,很冷啊,你個怕冷的胖子就不要跟了。”奚琲湛閑閑道。

元寶一下撲到奚琲湛腳邊抱著奚琲湛的腿道:“主子,奴婢的好主子,那麼冷的天氣,您這麼金貴的身子如何使得喲,什麼天大的事何必親去?這讓娘娘知曉不知怎生擔心喲……”

“假哭你娘。爺是奉旨辦差。”奚琲湛道。

“這麼說,爺不是為了見那個……”元寶滿臉期待神情。

奚琲湛踢開元寶輕鬆起身朝外走,邊道:“廢話!爺是吃回頭草的人嗎?”

元寶拍拍胸口,長籲口氣自言自語道:“菩薩保佑可不要多生事端,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