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鹹豐二年十二月,湖北武昌府,隆冬的大江江麵上霧氣濃重,武昌城頭,湖北巡撫常大淳緊了緊身上的貂皮襖子,凝目看去,隻見濃霧之間,大江之上,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戰船在江麵上穿行著,戰船上都打著太平天國的旗號。隻見戰船往來不止,並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在江麵停泊的幾艘大船之間,拉起長長的鐵鎖,然後在鐵鎖之上鋪置木板,搭建浮橋。
湖北提督雙福站在常大淳身側,看著太平軍的動靜,眉頭深鎖,說道:“製台大人,看來長毛是想搭建起浮橋,直接誇江而擊啊。要不讓屬下帶兵出城,燒了他們的浮橋?”
常大淳歎了口氣說道:“城內隻有四千兵勇,對岸是近十萬長毛,懸殊太大了,還是好好守城吧。過幾日,向榮大人的援軍就應該會到了。”
雙福哼了一聲道:“那個常敗將軍?隻怕是不能指望他的了。製台大人,屬下隻怕咱們是守不了多久的。”
常大淳哈哈一笑,說道:“能守多久就是多久吧。”
江對岸太平軍士將一根根砍伐下來的巨木,鋸成木板,讓後交給往來的水師戰船,送到江裏鋪墊在巨大的鎖鏈之上。天氣雖然寒冷,但是江岸上和江麵上卻是一派熱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看看已經快到了午間,隻見各營的夥夫們挑著擔子,來到江岸邊,吆喝開了:“吃飯啦,吃飽了好殺清妖呐。”數十名夥夫吆喝著,來到各自營伍的地界上,擺開攤子,準備發放午食。
古小四甩了甩膀子,一邊的陳達招呼道:“小四,吃飯啦,小子鋸木頭挺行啊,是把好手。”
古小四撓了撓頭傻笑道:“陳大哥別笑話我了,前些天第一次看到死人,我都嚇得尿褲子了。”
陳達哈哈笑著,和他並肩走向夥夫發放午食的攤子,口中說道:“沒事,見點血就好了,我才來的時候比你好不了多少。”
古小四看著攤子上冒著熱氣的擔子問道:“不知道今兒吃什麼。”
一個夥夫抬起頭笑道:“饅頭鹹菜加肉湯。”
古小四看了看那夥夫,驚喜道:“小陸哥,怎麼是你?”
小陸笑道:“李平病得直說胡話,今天我來送飯。”
陳達接過一個饅頭大口吃了起來,看著小陸問道:“小陸,你的傷好了嗎?”
小陸活動活動肩頭,笑道:“還是有些痛,不過沒大礙的了。今天有肉湯,想必午後浮橋搭好了,就會過江攻打武昌府了。”
陳達點點頭說道:“這倒是,小陸你的話越來越準了,每次都能說中。你在說說這武昌城看來也是城高池深的,好像比長沙城還難打,咱們能打下來嗎?”
小陸搖了碗肉湯遞了過去,看了看四周大家都蹲在地上吃著,沒人注意三個人的說話,低聲說道:“十天之內破城。”
陳達遲疑的問道:“那武昌城牆如此高大,隻怕十天很難攻破的。”
小陸微微笑道:“城牆再高大,硬得過廣西的礦山嗎?”
陳達聽不明白,再追問下去,小陸隻是笑笑,胡扯一通,不再說下去了。
果然當日午後,太平軍數萬人在漢陽和武昌之間,將浮橋搭建完成,數萬太平軍渡過大江,配合前日已經占領城東洪山、小龜山諸要點的陸路太平軍,開始攻城。清將提督雙福、總兵常祿、王錦繡等率軍拚死抵抗。無奈武昌城城高壕深,太平軍數次攻擊都無功而返,戰至晚間,夜戰不利,太平軍隻得收兵。
次日,清軍向榮部萬餘人自嶽州趕到武昌城南,隨後分兵城東,多次對洪山、小龜山諸要點的太平軍發起進攻,均被擊退。而太平軍一麵阻擊向榮部,一麵日夜環攻武昌城。清軍依城高牆厚,拚死抵禦。太平軍攻不進去,清軍也趕不走太平軍,兩軍各占地利僵持了起來。
這晚,石達開夜不能寐,信步來到江邊,卻見大江邊上一堆堆的篝火燃起,將士們都在聆聽軍中講士宣講天王洪秀全所著的《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訓》、《原道覺世訓》等教義。石達開帶著親衛來到其中一部軍士的火堆邊,幾個伍長見到石達開,立時站起身來,跟著就要吆喝手下也站起來。石達開微微一笑,揮手阻止說道:“現在是傳教時間,無分大小,具是兄弟姐妹,不用行禮,大家繼續吧,我隻是跟著聽聽。”
那講士照本宣科的將書上的內容念了出來,中間還有洪教主的幾首歪詩,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聽得懂來。過了一會兒,講完之後那講士請石達開示下。
石達開英俊的臉龐微微一笑,說道:“我比在座的幾位年紀都小,這天父的福音都是知道的一般無二,也沒什麼可講的。隻是大家夥現在都是在打仗,這打仗的事還是可以和大家說說的。”